伤心的，毕竟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去了，现在身边的妖也要一个个的离去了，他叹气：“不想活的，活的倒是长久，想活的，偏偏一个比一个短命！”

大祭司横他一眼：“你这嘴皮子倒是越来越像你师姐了！”

小总管很是奇怪，妖主还有师姐吗，那该是多厉害的大妖啊，但怎么从来都没听老总管和妖主提过，就连大祭司也是第一次提到。

妖主抬头去看她，似乎也很诧异她忽然提到了那个早已远去的人，愕然道：“好好的，你提她做什么？”

大祭司冷笑：“我想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她的模样！”

妖主就开始摇头：“这问题很多年前，我记得这傻小子也问过，很没品的问题，我一定要答吗？”

大祭司眉眼低垂：“我大限已到，时日无多，我就想知道，是不是真的会有一个人，即便千年岁月一晃而逝，却依然有人记着她，不肯将她忘记！”

妖主摇头摇的厉害了：“你这是要来一番临终托付吗，我又不是你的儿，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他转身就要跑，大祭司急了，怒道：“云玄凤，你也知道我要死了，临死之前有些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你当真，不听吗！”

玄凤回过头来，正色道：“你真的那么在意吗？”

“我能不在意吗？”月胧苦涩一笑：“我这些年道心受阻，修行无效，修为不进倒退，如今走到穷途，心中唯有一问，你就不能如实相告吗？”

玄凤叹气：“其实如今说起她，真的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不像刚开始，那种不甘心难过痛苦，以及相思，折磨的我好多好多个百年，现在嘛……”

他一咧嘴：“那就是个爆竹筒子，没有一点耐心，凶巴巴的，温柔可爱优雅大方贤良淑德跟她一点都不沾边，聪明是聪明，但从来都用不到正确的地方，火上来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要多伤人有多伤人，当然前提是，如果那时你还没被她戳上十七八个窟窿的话！”

他闭着眼，回忆着那人总结：“现在就觉得自己当年真是见识少了，一睁开眼就是她，闭上眼还是她，最后可不就栽她手里了吗！”

小总管一个踉跄，这是那老总管千叮咛万嘱咐的“不可说”，听妖主这语气说起来，可不怎么珍贵稀罕的模样啊，就连那月胧大祭司的脸色也是发黯。

玄凤继续道：“怪我当年太年轻，知道了自己是妖之后，心境不行！怎么说呢，不够稳定，总觉得我在欺骗所有人，人对我越好，我就越内疚越想离开，想要逃离人群，就觉得跟她身边在舒服，她知道我是谁，她对我是好是歹，都是出自真心的，她不嫌弃我是妖，便是真心不嫌弃！”

他忽然甩甩头，似乎想要甩掉一些不愉快的回忆一般，眼睛却豁的明亮了起来，笑道：“其实也不是真不嫌弃，她还是挺嫌弃的，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妖怪，小妖怪的叫我！”

他忽然长叹一口气：“在当年的所有人面前，我是青城二师兄，在你们面前，我是妖主，只有在她面前，我就是我，仅此而已！”

“你果然还记着她！”月胧脸色黯淡，目光里的神韵也所剩无几：“可她已经不在了啊，你当真是因为她临终嘱咐，所以才苦苦的活着，一直挣扎到今日吗！”

“挣扎这个词，我觉得有点欠妥！”玄凤砸吧一下嘴，思索了一下道：“用残喘，会更适合！”

他回头瞪小总管一眼：“苟延残喘，我记得你也这样形容过你爹，好词！”

小总管想妖主的记性果然是很好，难怪一个死了快一千年的人他还记得那么牢固。

“你活着，看着熟悉的人一个个的离开，现在连你熟悉的妖也要离开了，花神树没了，花灯节也没了，凌霄也走了，如今就剩下一个蜀山，但已经不再是你熟悉的那个蜀山了，这世上早已她的痕迹了，你又何必一直坚持！”

玄凤叹气：“所以我说是残喘啊！”

他眯起眼睛，似乎记起当年：“我记得当年她离开之后，我曾经回青城去，想要索要她的遗物，才知道一场大火，把我跟她在青城的所有烧的一干二净，什么都不剩！那个时候我就知道，终有一天，什么都不会剩的，除了心里那点念想，我们，什么，都不会剩下的！”

月光下，大祭司默默的合上了眼睛，似乎有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留下，小总管偷看玄凤的表情，他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却让人觉得苦涩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