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心情不错。
回到东宫, 冼敬等詹事府官员正在等着他。这是东宫的日常,正常的日子里,太子上朝,从朝上回来之后再在自己的东宫与自己的属官开个小会, 也是模仿着朝中事务再复盘、讨论一番。
只要这个国家还正常, 太子到了一定年龄之后差不多都这样, 这也是在培养太子。
如今皇帝身体不好,太子还是每天去看皇帝,回来再开小会。
正常早朝的时候, 冼敬等品级够了的官员是能够上朝的。皇帝一旦不上朝, 见谁就全凭心意,得等太子回来。
今天,太子回来得略晚了一些, 冼敬担心会有什么事故,正翘首以盼。
接着了太子,大家在殿中坐定,太子居主位,冼敬请示:“殿下,不知殿下今日为何事耽误了时间?”
太子微笑道:“些许小事,明日一早我要出宫。”
“又要?!”冼敬的调子不由自主地飙高了。
太子道:“想到哪里去了?这次是陛下钦命,我先与户部祝尚书查仓储,再与陈京兆过问京城秩序。”
冼敬道:“户部?仓储?”
他也是任职过户部的,细问太子仓储出了什么问题。太子道:“一些陈年旧事。”
冼敬更担心了,请求明天与东宫的部分官员陪同太子过去:“臣曾任户部,或可有所助益。”
太子笑道:“这回却不必劳动詹事啦,要去的略远,让左、右内率府派人随行即可。你留在东宫, 以备陛下垂问。”
三师三少日常不在东宫,詹事留守是不能推辞的,冼敬只得答应了下来。左、右内率府领了任务,先去户部问地址,再与京兆定路线,以保障太子安全。太子之前跑出宫去,他们也是一肚子的火。
太子耍了个小心机,他不对祝缨说冼敬教过他什么,也不让冼敬跟着去看祝缨与他办事,是想印证一下,这二人说的有什么不同。比较之后,也许能看出一些更深的东西来。
带着这样的想法,第二天早上,到皇帝面前简要回了一部分祝缨写在公文里的内容,太子就换上常服,要同祝缨一起出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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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缨还是穿着紫袍,因为今天是先查仓储的事,要先去仓库那里。她得凭这一身颜色,主持事务。
虽然大致的情况项乐已经查得差不多了,这个过场还是要走的。并且要一直以这个为借口,才能带太子往城外、偏僻处走,“路过”一些贫户。捎带手的,再让太子知道一些京城权贵的恶形恶状。
祝缨带着户部的几个官员、吏目,项乐作为祝缨心腹,也得机会同行。
太子也被护卫拥簇着,东宫就是一个小朝廷,全是仿着朝廷的设置做一些削减来的。他的护卫们隶属于一整个大的所谓“禁军”系统,实则也有自己的名目。
这次太子没有带太多的人,拢共二十个,个个衣甲鲜明。领头的两个,祝缨都认识,其中一个是柴令远的弟弟柴令诚,也是郑熹的外甥。他很年轻,是柴令远的幼弟。柴令远之前犯了事儿一时回不来,他的母亲求到了郑熹面前,郑熹只好把柴令诚先给安排一下,以安慰兄弟俩的母亲。
祝缨道:“咱们出城,与陈京兆会合,仓库在他的辖境内。”
“好。”
出了宫城,陈萌已经准备好了,他又带了些衙役。
双方见过了面,陈萌道:“地方离京城略有些远,咱们要速速赶路,否则要误了饭时了。”
太子笑道:“那便于途中不拘哪处随意用些饭食就好,出门在外,何必讲究?”
陈萌不想与他客套,直白地道:“是。”他对后面做了个手势,就有衙役先行出城,给沿途打好招呼——太子出行,怎么可能不做准备呢?安全、补给都得有。
除非太子自己跑出去玩。
一行人出了城,先去仓储。沿途先由陈萌给介绍京城的风物,太子笑道:“我以前也在京城居住许久,迁居宫中,这几年倒看得少了。”
祝缨心道:你这是没发现京城治安好了很多吗?
仔细一想,京城治安好不好,与赵王世子有什么关系?坏不到他的头上的。
出了城,不远就见田中已透出了点金黄色。他们先不作停留,中途休息一次,用些食水,是陈萌已经安排好了的。祝缨留意看了看柴令诚,见他一路神色好奇,很符合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的表现。
在中午前后,他们抵达了仓储所在之地。朝廷的粮仓范围极大,单个儿的“仓窖”也大得惊人。
太子等人都啧啧称奇。
说来有趣,太子也会检查东宫的宝库,他检视过自己的财货珍宝,绸缎金银,却从不曾看一眼粮仓。
匆匆扫过一眼,却又到了用饭的时候。太子说出门在外不讲究,但是户部与京兆却还是与东宫一道给他准备了饮食。陈萌、祝缨陪同太子用饭,一边吃,祝缨让项乐一边给他介绍一些情况。
太子听项乐介绍有多少个仓、每个能有多少米、如何存储、从何处转运、如何保存等等,都是冼敬曾说过的,这一部分倒是没有什么不同。
真正的不同是在饭后。
祝缨带他认真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