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恕罪,下官怕误了大人的事情,方才回去又找了找,这里,还有一个。”
祝缨道“所有漏掉的,都在这儿了”
典客令忙说“是。”
祝缨道“有劳。”小黄又接了这一本,交到一旁祁泰的桌上,祝缨招呼典客令坐下“这些琐碎的事情都交给他们忙去吧,咱们合计合计,怎么发这个钱。”
典客令道“以往也发一些的。咱们自有一些收益,发的是两份儿。他们司仪署也有一分,大人别看他们的看着清贫,其实也有。”
祝缨听说一些公开的秘密,等他说完了,才说“穷有穷的过法,富有富的过法,典客署比司仪署又要强些。以前都怎么发的”
“按品级,”典客令说,“大人当年在大理寺的时候,各处都羡慕大理寺呢。下官进鸿胪的时候,还听些老人讲过当年。”
祝缨笑道“各衙寺本就有这样的习惯,也不是我首创的。”
“大人是做得最好的。”典客令小拍了一记马屁。
祝缨道“不过是要配合着开源。都是小事,做与不做看着差别不大,却能看出来做事的人用不用心。咱们已经在皇城之内了,做出来的事不会被埋没的。”
典客令小声应和,又问“鸿胪寺,也要开源”
要来新上司,多少都会设法打听一下的,他对祝缨的旧事也知道一点。但祝缨一旦管事,他的权柄就要收缩,收益不知是什么样,损失却近在眼前。典客令心里是有些抵触的。
祝缨道“当然。不过,先看看账目,账上有的,库里也有,对吗”
典客令口气稍稍坏了一点“这是咱们典客署自己的账,还是很实在的。”
祝缨一笑“来吧,看看各级都怎么发。”她扯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典客署各级官吏的补贴与福利,问典客令是否有误。
典客令无奈地点点头“就是这样。”
祝缨道“改一下。”她扫了一眼就知道这单子的毛病了,发钱还好,发物的问题就大了。负责分发的人,譬如典客令,今天家里缺了香,明天就说全体都发香,一些吏目家里根本不用这些东西。里面再来点花账、回扣,小金库他们都要再扒一层皮。
祝缨将内容删了几项,又增加了几项,再添上一些钱,给各种钱又加些新名目。譬如皇帝大寿,鸿胪寺高兴,发钱散福。
列完了单子,她又命将两个典客丞叫来,告知此事。典客丞脸上一苦,这小金库是他们攒下来的,被新上司做了人情。非但如此,祝缨还指定了小柳、丁贵“协同办理分发事宜”。
典客令皮笑肉不笑地“他们两个”
祝缨道“让他们俩办去,咱们还有正事呢。”
典客令只得问道“不知大人说的是什么事”
祝缨道“两件,你们三人今天回家各自琢磨琢磨,明天我要看到你们的想法。第一,正旦有番邦来贺要如何接待,又有什么要紧事项。第二,咱们怎么开源。”
“诶”
祝缨摸了一把猫,漫不经心地说“花了你们攒的私房钱,不补点儿长久的进项,你们出了这个门儿就要骂了吧”
“不敢不敢”三人赌咒发誓,“大人如此体恤下官,下官感激不尽,岂有腹诽之理”实则心想我在你面前也肚里骂你呢。
听到“开源”却又是精神一振,传说里,祝少卿“年轻的时候”是一把理财的好手。
祝缨道“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是。”
此后数日,祝缨又与这三人议了两次事,都是落衙后三人相约到祝府去。
祝府的样子与他们之前见过的豪宅相比堪称俭朴,然而祝府的仆人却都年轻而精干,个头不高,却个个精神十足。
到了祝缨的书房一看,挂着几幅字,都不是前人的字画,都是现世活人的作品。新人新作与府内的陈设,显出了少卿还在“发家”的路上。三人却要在心里嘀咕他做了这些年的官,难道就只有这样的家底莫不是故意装的。
及看清字画落款,集齐了二十年来所有丞相的笔墨,又一面墙挂了刘松年画的一轴墨竹。方觉出比挂前人字画更显出书房主人的份量。
祝缨却很随和,她按住一旁要往砚台上伸爪的狸花猫,对三人道“来了坐。”
典客令等三人此来未尝没有一些试探之意,由典客令先发言“下官等思之再三,正事耽误不得。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做事趁现在。”
祝缨一点头,典客令又接着说了他们的方案。一是将“小金库”的用法给定了下来,三人便着意议定各人可分得的补贴财物上,给这位少卿拿最大的一份。二是开源,就是再盘点铺子、货栈取租嘛三是接待外番使者的事,还是四夷馆办,这个要向上头申请经费。
中规中矩。
祝缨道“四平八稳,极好。”
典客令也笑道“早就想将事情理一理了,只是没有遇到明白人指点,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