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梅校尉跳了起来, 身前桌子上的碗碟跳得老高,落到桌子上沿着底沿儿打了几个圈儿才渐渐定在了桌子上。
军营禁酒,时刻操练又实在无聊,梅校尉闲来无事就弄点儿肥鸡肘子在房里吃着打发时光。手下的报告却让他没心情吃东西了——南府知府, 他往山里跑了!
这还了得?!!!
梅校尉问道:“他什么几时出城的?现在到哪儿了?”
小兵怯怯地:“昨、昨、昨天的时候就到、到、到山脚下了。”
梅校尉大怒:“你们都是废物吗?!昨天的事儿现在才来报?”
小兵觉得自己真是太倒霉了!怎么就轮到了他来禀报呢?他小声说:“您前天不是才说……撤回来, 不用盯了……吗?”
话音才落, 梅校尉一个蒲扇巴掌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打完了,梅校尉也想起来了!撤回盯梢的命令确实是他亲口下的, 因为自从去年祝缨到了兵营来看了他一回、两人聊了一会儿天之后, 祝缨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她既没有带人去山下挑衅, 也没有把南府境内的“獠人”统统抓起来。
到了过年之后, 祝缨更是一门心思全扑到了南府的治理上, 什么学校啦、治安啦、宿麦啦……等等。梅校尉有家安置在南府城内,家里也能明显感觉到知府在府城花心思了,全家连烧火丫头和洗衣服的老妈子都说,这个知府是个干实事儿的人,怎么能想得那么周到呢?有些事儿连他们自己都想不到的,知府都给干到了。
梅校尉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知府他这么地忙, 又很务实, 那是真的在干实事, 不会惹事生非的。就算想, 也没那个功夫。就在前两天, 宿麦也收了, 梅校尉自己兵营的自留田也收获颇丰之后, 他就下令——那个盯知府的哨,撤了吧。再盯下去,这兵都要跑去给知府当跟班儿了。
好么!这才撤回来几天啊?这个破知府就跟身后长眼睛似的,居然带人找死去了!
梅校尉大怒:“他娘的小白脸!我就知道!小白脸都不是好东西,从来不长好心眼儿!他带了多少人?粮道呢?!”他要切了这小白脸儿的粮道,让小白脸赶紧回来!好好的当个知府,把南府管好了多好啊!你的长处是治理,不是惹事!
梅校尉思忖着一些以前的传说,据说,那位前前前前知府,他刚到的时候也有点“励精图治”的模样,然后就开始犯浑!
梅校尉不是不想立军功,其时不少部队的作用,或者说功劳,之一,就是进山猎取些人口下来。充实国家人口,这是功劳。这不是这边儿的“獠人”不太好啃么?那还弄个什么劲儿?再说了,周围援兵如果没有默契,光凭他自己,主要是不一定能打好。
如果因为祝缨的冲动,将梅校尉也给填进去,那他就要完了。
梅校尉破口大骂:“他不怕死,我还怕呢!”是的,如果是文官擅开边衅,不一定会死。但是如果是一个武将掺和进去,他还败了,军法不一定会让他活下来。
梅校尉一边骂一边找铠甲,又点兵:“都他娘的别偷懒了!跟我走!这小白脸还不能出事儿!”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要保护一个冒失的知府,起手得来个三百人吧?以梅校尉对最近的利基族的认知,三百,不能再少了。如果祝缨已经深入了山中了,三百人是绝不够的,那得八百到一千才能深入山中。
这样一来后勤辎重就得跟得上了!才说多收一季麦子,盈余多了,就又要花在搜寻小白脸儿上了!梅校尉咬牙切齿。
看到梅校尉一脸狰狞,小兵也不敢怠慢,整个营盘都动了起来。梅校尉骑在高头大马上,不断催促着:“快!快!”
他先点了三百人,又让营中另五百人整装,三百人能完成,一切都好,如果三百人搞不定,营里接到信儿就开拔。这样可以节省物资。
好在麦子已经收割了,稻子还没种下去,他们也不怕踩伤庄稼,一口气赶到了那个南府与“獠人”交界的地方。
远远的,就见一个骑马来问:“来的是谁?!”
梅校尉一马当先:“我瞧你面熟,你是谁?!!!”
“哎哟,原来是梅校尉!您也来围猎吗?!小人是知府大人身边的丁贵呀!”丁贵笑吟吟地说。
“围围围围……围猎?!!!”
丁贵道:“是啊!”转头对那边喊,“没事儿,是梅校尉也来带人出来围猎!”
梅校尉虚惊一场,道:“大人怎么跑这儿来围猎了?”府城周围不够这个兔崽子跑的吗?!
丁贵道:“大人乐意,那就来了呗。辛苦了这些年,难得见着他老人家兴致这么高的!他要是见到您,一准儿高兴!昨天他就猎着了好几只兔子呢。”
又一匹马跑来了,却是项乐也纵马赶了过来,先给梅校尉抱拳,道:“见过校尉,校尉,大人有请。”
梅校尉悻悻地拢一拢马辔头,道:“那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