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珍、江宝一人一个小包袱背在身上, “大件”的行李如衣服鞋子之类都放到大车上了,身上带着笔墨之类,拄着手杖, 显得很适应的样子。花姐的关系, 整个梧州的学校里多少都会学些医术,也会被花姐带到乡间小寨里行医。
她们俩也曾出过远门儿,年纪虽然不大,见识也还有些。一路上说说笑笑,周围是十几个年纪相仿的少男少女,要么是同学,要么是祝缨的随从,都算熟人。纵使不熟, 一路走过来也差不多熟了。
祝缨有时候也会下马与她们走一段, 看看她们的情况, 她们有时走累了也会轮流骑上马、骡之类歇一歇。
行军终归不比行医,速度还是更快一些, 到得晚间扎营,少男少女们的脚底多多少少起了些水泡。大家坐在火塘边, 就着火光挑脚上的水泡。江珍道:“哎哟, 火不够亮。”
江宝拿根硬柴在火塘里搅了搅,挑亮了点火光:“这样就好啦。”
江珍抬头看到队伍里几个男孩子还没动, 好奇地道:“你们脚没事儿?”
个儿最高的那个男孩子道:“我刚才去看了,他们那儿热水还没烧好。纵烧好了, 也该先尽着姥她们更辛苦的人使,我再等等,取了热水来再挑。你们脚上泡挑破了,不好走路, 担不得水。”
江珍有些懊悔:“该先准备好水再弄的。咱们轮流来,今天你们担水,明天我们担。”
男孩儿一咧嘴:“行。”
祝青叶手里抱着药,站在外面听他们说话,微微一笑,推门走了进去:“都挺在行么,来,给你们些药。”
男孩儿过去接了,向她道一声:“谢谢阿姐。”
祝青叶道:“你们收拾好了,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的。”
男孩儿问道:“阿姐你们呢?”
祝青叶道:“我们早习惯啦,这点路,不碍事。”
说得年轻人又是羡慕,又有些不好意思,祝青叶一笑而去,跑去给祝缨汇报了。祝缨道:“倒是不错。慢慢来,以后有她们吃苦的时候。”
祝青叶问道:“姥,真要让她们更往西吗?”
祝缨道:“对。”
祝青叶道:“可是,她们顶多会点儿西卡话,吉玛话并不知道太多,怎么做事呢?”
种种原因,祝县讲“梧州官话”的人比较多,除此之外日常也会用奇霞话交流。花帕话是因为与艺甘家相近,而路果、喜金两家也在梧州,大家能说上两句。西卡话说得就少,吉玛更远,语言更不通。
西进,又把头人给杀了,如果不想再培养出另一批“头人”,而是要直接管理的话,手里必须有“外语”人才。江珍江宝等小孩子,眼下并不很合用。
祝缨瞥了她一眼,祝青叶心中微惊,还是说了:“我担心她们嘛!老师,也是担心的。”她这十几年都是在花姐面前长大的,看江珍江宝也是妹妹一般,且有二江私下请托,便多问几句。
祝缨道:“当然有她们能做的事啦。”
祝青叶听了个不确切的答应,更加挂心了,半夜起来往江珍等人的通铺一看,一群女孩子睡得香甜,无忧无虑的。心道:也不知道你们接下来能干什么哟。
一行人到了甘县的县衙,祝炼与蒋婉等人都在。
祝青叶好奇地看着蒋婉——大家已经默认了,她会是新设县的县令,怎么还在甘县呢?祝炼倒不奇怪,他虽是新州的刺史,但甘县是西进的一个支点,祝缨没回来,他还得在这儿统筹支应。
祝炼与蒋婉已经上前向祝缨汇报了:“祝青君一路就地召募了两千人,都是壮丁。此外路丹青等人一路也收束一千、数百不等的土兵。特来请示,如何安排?”
江珍江宝等人一来就听到了这么个好消息,眼中都带着兴奋,有人已经往腰间摸文具袋子了!他们来的时候就大概知道自己的职责,事实上,只要是能写会算的人被征召,会干什么也都是有数的。
来新人了,他们就能开始干些文书、跑腿传令的工作了!有活可干,少男少女们都挺起了胸脯。
但是祝缨的表情却有点凝重:“一共有多少人?”
祝炼道:“眼下已有四千余,他们的补给恐怕要重新筹划了。”
蒋婉忙补充:“不是我们非要征的。头人一杀,人祭一废,还没开始分地,就有人自发要做向导。兵士损失也确实有一些,补给偶有跟不上,也要些民伕运送补充。来的人越来越多……”
后续又有书吏等跟上了整顿各寨秩序,等再看分地、发口粮,“征发”之后也有吃的,也不挨打,愿意“从征”的人就越来越多了。他们中也有旧账要结、也有新仇要报的,也有是想谋条活路的,也有觉得祝青君等人救了他们要报恩的。
蒋婉道:“人越来越多,本无户籍、田籍,下官手上的可用之人太少,这些事情积压在手上,倒要将旁的事情都耽搁了。便趁护送伤兵回来修养的机会,想面见大人禀报,也好领训,知道回去要怎么做。”
祝缨先指着江珍等人对祝青叶道:“把她们也安置了。”
江珍往前跨了小半步:“姥~”
“去。”
祝青叶两只手嗖嗖地薅完一个再薅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