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五等人闻声而至。
侯五跑得最快, 踏进院子看到祝缨独自一人站在门口连忙抽刀上前护在祝缨面前,眼睛往屋里一看, 轻声道:“死了么?”
小吴、曹昌等人也赶了过来, 高闪到得比小江、小丫还要早一些,等小江一瘸一拐赶到的时候,连张仵作都站在了门口。
张仵作回头对小江道:“这是你的事了。你头回验尸, 仔细些。有看不真切的就说。”
小江心头一沉, 慢慢走上前去,众人给她让开一条路。祝缨突然伸手一拦:“先不要上前, 刚才动了一下, 好像没死。”
乡下土屋采光并不好, 旧屋子比常家新起的屋子还要矮小,门窗也不如新房开得大,光线昏暗之时大家第一眼并没有能够看清楚。直到刚才, 祝缨看到这地上伏的人隐约动了一动。
众人更小心, 小江深呼吸, 轻轻提脚、轻轻放下, 往前又走了两步, 侯五道:“大人,要不咱们先把人弄出来,再叫江娘子看?”
祝缨点点头。
侯五上前,先一脚踢飞了地上的柴刀, 那刀撞在了墙上发出一声钝响, 干草上的女人忽然又动了一动, 接着她慢吞吞地收缩四肢。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很慢, 先是曲起肢体, 然后发力, 撑着地面缓缓地坐了起来,还揉了揉眼睛。
小吴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案子是分给高闪的,他没能查出什么来就跑回了县衙,此时急着表现,道:“哎,你是不是常命的娘子?”
女人坐在地上,看起来不像传说中的二十五岁仿佛有个三十五岁一样,凌乱的头发上沾着了几条干草,脸上也有点脏,身上、脸上溅着血点子,脸上的血有抹擦的痕迹。她听到“常命”的时候,整个人颤了一下,没说话。
侯五上前俯身拣起了柴刀拿回来给祝缨看:“大人,这上头的豁口像是砍坏的。”
高闪上前,放缓了声音问道:“是谁把你掳到这里的?你看清歹人的脸了么?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女人依旧呆坐在干草上,小江慢慢上前,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对她说:“没事儿了。”
女人点点头。
祝缨道:“咱们避一避吧,让她们说说话。”
高闪努力拍马屁:“大人带个女差真是带对了,正好做安抚之用。”他跟在祝缨身边出了院子,又狠拍几记。诸如“大人高明,竟能找到这里。”“早听说大人办案神乎其技,什么蛛丝马迹都逃不过您的法眼。”
又拿出官场上很常见的“请教”大法:“据大人看来,凶手能逃到哪里去了呢?”
祝缨听他的意思是觉得凶手另有其人,她问道:“据你看,凶手是什么人呢?”
高闪很想说“是獠人”,但是县令大人之心路人皆知,大人要招抚獠人以做功绩,他就不好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以免坏了县令大人的好事。他说:“兴许是路过的江洋大盗吧!发个海捕文书。”
祝缨心道:你可真是个天才!
高闪见她脸上似有笑意,心道:这回我可猜着了!
此时,里正等人已拦不住村民了,张翁等人也过来凑热闹。他们又不太敢进来,就怕再看到一个像常命那样的尸体。都在老宅的院门外面站着,抻着头,又好奇又害怕的样子。里正被村民们怂恿着推为代表,进来看看情况。
高闪对着里正又挺直了腰,带点不耐烦地说:“人没死,活着呢。受了惊吓,再找两个妇女来好好安抚。拿套干净衣裳给她换上、梳洗一下好问话,人都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他自认这又是一记响亮的马屁,因为县令大人是个无事的时候十分随和的人,他看那女人一身的血、衣服也脏乱不堪,抢先把县令大人会说的话给说出来,以示自己也是个极好的官吏。
里正慌忙答应了,叫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媳妇:“赶紧的!没听着大人怎么说么?”
又进了院子里来解释:“常命这孩子,脾气急了点儿,打老婆手重了些。他倒是没坏心的,不是有意折磨妻子的。”
高闪道:“谁问你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了?这小娘子被歹人给打了!”
里正家婆媳俩也进来,她们胆战心惊的,虽然说人没死,但是要她们照顾牵涉到命案里的人,她们也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几步走到屋里一看,说:“来,起来吧,咱们换衣裳去。”
小江道:“且慢!”
婆媳俩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女、女、女大人?”
小江道:“大人,我同她们一起去。梳洗换衣裳的时候顺便看看她身上的伤,免得日后再验第二次。”
祝缨道:“好。”
哪知这女人坐在地上,哪里都不肯去,还打了个哈欠:“我挺好的。”
小吴低声道:“别是吓傻了吧?”
祝缨道:“咱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里正呢?过来瞧瞧,这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