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肯要她呢?她已生了个儿子,看着就是能生的样子嘛!”花姐阴着脸说。
祝缨道:“那现在呢?”
“唉,跟她丈夫来的两个人是老员外的管家和家丁,一看这样,就说人也不要了,叫她丈夫还订钱。她丈夫不肯,必要把妻子带回去。我看是还想再把付小娘子卖一回。真要卖了倒好了,从此与这个赌鬼两不相干,哪怕给人当奴婢呢,遇着差不多的主家,也能活下去。就怕这样典来典去的,付小娘子这辈子就完了。小祝你说,付小娘子这样的,该怎么办呢?再逃一次,又要怎么逃呢?”
祝缨没接这个话,问她:“孩子呢?”
花姐一怔:“没问呐。付小娘子说,儿子总是他们家的人,孩子爹还在,家里也没余钱,总不至于出事吧?”
祝缨“嗯”了一声,也看杜大姐洗衣服。这样的事情不至于处处都有,但也不罕见。丈夫要把妻子捉回家,或者典卖了,也就岳父家还能争执两句,官府都是不管的。非但不管,丈夫要与人争回妻子,官府还得判他赢。明知道她回去是火坑,能做的也就是“训诫”这个丈夫要善待妻子而已。
这个道理花姐也知道,她说:“我只好尽力多拖几天,给她的身体养好些。可要怎么逃呢?她逃了,再赖上尼师,也不能这样对尼师呀。”
“这小娘子的父母兄弟还在吗?”
“没了。要是有,能叫她这样么?好歹也是读书人家呢。”
“这男人的父母祖父母还在吗?”
“那倒不知道了。怎么?你问这些……”
祝缨道:“付小娘子要是豁得出去,回去站在高埂上把这男人祖宗八代挨个儿骂一遍,叫人听到了。也能义绝的。真要有旧怨,当众撕打也是可以的。我只怕她跑不脱,反因咒骂公婆被打死了也白死。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别瞎出主意了。你尽力救治她,她有力气了,下回跑远点儿,别再叫人抓回去。”
花姐道:“也只能这样了。”
祝缨又叮嘱花姐:“赌徒都是疯子,那不是他孩子的娘,是他还债翻本的本钱,谁拦他,他能拼命。你别离太近,他是真会伤人的。”
花姐道:“我记下了。”
祝缨也记下了这件事,预备得空也去慈惠庵那里瞧上一瞧,不实地看看,不好说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杜大姐不多会儿就把衣服洗完了,花姐说:“哎哟,得做晚饭了,”祝缨要帮忙,她说:“你别来。杜大姐烧火,我做饭,你来干什么呢?”
“怕她怎的?咱家就这样。”祝缨说,还是卷了袖子下厨切菜去了。
——————————
第二天去应卯,先将手头上的杂事处置了,祝缨就去找到了温岳向他道谢。
温岳道:“举手之劳,何足道哉?大姐昨天受惊,回去可好?”
祝缨道:“还好,她自己就是大夫,配了剂安神汤服了,好多了。只因那件事,心里有些不痛快。”
温岳道:“这狂嫖滥赌的男人,真是丢脸!”又感叹付小娘子真是命不太好,希望她能够有个好运气。
祝缨心里觉得没趣,借口大理寺里还有事就与他道别了。
大理寺进了新人,她又多嘴,向大理寺正提到了要让小杨仵作等新进的不太懂律条的人读点律。大理寺正没那个功夫教吏读书,把这事儿都推给了祝缨,自己当起了甩手掌柜。祝缨着实又忙了半天,把人员给理会清楚,各人各有职司,又给新人先讲在皇城里、大理寺里要遵守的条律,再跟他们说些简单的律条。
中间又有若干的杂事,譬如大理寺中午会食的菜单、食材之类,又有夏天消暑的冷饮,以及当值时的花费等等。
又有下面各州县报上来需要复核的案子,刑部那里移文过来审核大理寺定案的案子等等。
直忙到落衙的时候祝缨才得以闲下来。她对胡琏道:“我干之前,你也忙呢,现在你总不动,这不对吧?好歹咱俩得分一点儿?不能就我一个人干了!要不你俸禄得分我点儿才行!”
胡琏哈哈一笑:“那我明天也讲一点律条好了。我看你讲律条是很不像样的!”
“我怎么了?”
祝缨这人,看律条,看完就背完了,底下听她讲的人是没这个本事的,她以为很简单的、可以跳过的东西,别人没那个本事。这就容易教不好。
胡琏道:“你总得因材施教。”
祝缨心道:我哪有那个功夫呢?他们也不笨的,先灌进去,让他们自己消化了呗。面上却一副受教的样子,请胡琏教授,胡琏又推了另外几位丞:“都是同僚。”祝缨道:“怕我面子没那么大,一起?”
胡琏答应了:“明天一同说去。现在天不早啦,该回家啦。”
祝缨正好也有事,跟他一同出了宫。胡琏回家,祝缨却往慈惠庵去,她想亲自看一看那个王八长什么样儿。
她一路到了慈惠庵,却见庵堂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