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万福来自是贞元帝的授意,见他问谢星阑,郑钦与崔慕之有些意外,谢星阑上前道:“大理寺的仵作刚验过尸体,赵参军身上并无外伤,死因乃是坠楼而亡,赵参军坠楼之地我们也查看过,楼里只有赵参军一个人的痕迹,也暂未发现其他古怪,但眼下也有疑问,无人知道赵参军为何来此,他手边并无灯盏,乃是摸黑前来,并且,永宁公主的婢女说,她们亲眼所见,赵参军是被阿赞曼推下来的——”
杜巍眉头紧拧,“我朝不喜怪力乱神,什么阿赞曼诅咒,也都是南诏人的说法,不可尽信。”他看向肖琦,“他为何来此?”
肖琦摇头道:“属下不知。”
杜巍又看向跟来的宋文瑞,宋文瑞红着眼道:“属下今晚上一直与肖将军在一处,也不知道老赵怎么来了此地——”
赵永繁的尸体已在雪地上趴了许久,纷纷扬扬的雪絮为他背脊覆上了一层霜白,杜巍眼底闪过几分不忍,“既然尸体无异,先敛尸吧,往他老家送信,无论是意外还是别的什么,我必定要为他风光大葬。”
微微一顿,杜巍又道:“子勉,将赵参军送去我们长兴坊的别院中安置。”
今夜杜子勉也同来赴宴,得知赵永繁身死,他第一时间也想着回府报信,杜巍来时,他亦一同跟随,“是,父亲。”
一同来的,还有十多个定北侯府私卫,杜子勉一声令下,几人上前用白布一覆,将赵永繁的尸体抬了起来,待尸体被抬走,地上大片的红雪更触目惊心,杜巍面色不好看,黄万福上前道:“陛下有令,请崔大人、郑将军,和谢大人一同跟着定北侯入宫面圣,肖将军与宋将军同往,方大人既然在,那便也一起入宫候命吧。”
说至此,黄万福笑看着秦缨道:“时辰晚了,侯爷只怕在等县主归家,县主早些归府免得受冻,来人,好好将县主送出去——”
这是御令,秦缨不得不遵,她点了点头,便有内监打着伞上前,秦缨欲言又止一瞬,到底不曾多言,临走时,只深深看了谢星阑一眼。
一路被送到了未央池东苑,等候在此的白鸳立刻迎了上来,“县主,听说里头有人失足坠楼了!急死奴婢了,奴婢还听说死的是个将军?真是意外吗?”
“出去再说——”
秦缨与她同行出未央池东门,待上了马车,秦缨才蹙眉,“如今看着确是意外,但也有些不解之地,这位将军从边境归来,此番竟一人独行去了揽月楼,连灯笼也未打,若说是赏景,那楼上未掌灯,也没什么景致,并且,还有宫女看到赵将军是被阿赞曼推下来的。”
白鸳面色大变,“阿赞曼?那南诏送来的水神?!”
秦缨点头,“楼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脚印,不可能是其他人,但说是那南诏水神杀人,也实在奇怪,可也无法解释,那几个宫婢为何看到那一幕。”
白鸳心颤颤的,“听说那些部族的巫师神婆很灵验的,他们也比咱们更信那些,若是有人亲眼所见,那不可能是假的啊……”
秦缨叹了口气,“眼睛也会骗人,且当时光线昏暗,他们也只看到个影子,而那揽月楼四楼的围栏并不结实,地上有一层冰凝,赵参军身高六尺,若他从门内出来,脚下打滑扑向围栏,凭他的身量,围栏难以承力,的确可能跌落,而楼门之前又是一片青石台阶,摔在那里,极难活命。”
白鸳依然害怕,“来赴宴本是好事,谁知道会出这样的意外,那阿赞曼也是邪物,若陛下将那东西移走就好了。”
秦缨默然未语,马车辚辚驶离未央池,等回到临川侯府,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秦广在门口等着,见秦缨回来,立刻来迎,“侯爷正担心县主呢,听说未央池出事了。”
今日赴宴的皆是高门显贵,消息传开也不足为奇,秦缨快步入府,见到秦璋道明前后,秦璋微讶,“因此那参军真是受诅咒坠楼?”
秦缨摇头,“女儿不信那水神能杀人。”
秦璋也拧眉琢磨起来,“公主吓得不轻,婢女们也都看到了,这实在无法解释,那赵参军也不是胡来之人,怎么就摸黑爬上了揽月楼?”
秦缨叹气,“的确多有疑问。”
见秦缨皱着小脸,秦璋摇了摇头道:“罢了,你才刚回京没几日,此事若无人为证据,不管是意外还是什么鬼神,都不值得你费神,这么晚了,又受了寒,早些去歇下为好。”
秦缨点头,正要出门,又忽然想起一事,“父亲可能帮我找几个会画天灯的匠人?我答应了公主殿下要画她喜欢的天灯,我打算与匠人们一起做。”
秦璋笑,“这有何难,府里的师傅们便有会的,明日让他们帮你。”
秦缨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去,待回了清梧院,沐浴之时她仍是满心迷惑,思索良久也未想通,只得先歇下。
翌日起身时大雪初停,院子里又是一片银装,秦缨至前院用膳,又问起秦广早朝动静,秦广便道:“只听说郑钦与崔慕之被陛下斥责了,其余的倒没什么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