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谢,又令他在府中等候,待卢师傅退出去,秦缨看向江嬷嬷道:“嬷嬷能不能带我去谢老太爷的院子里看看?”
东府正办丧事,且看时辰即将出殡,这时候去逝者院中,连个理由都难寻,但对上秦缨不容置疑的目光,江嬷嬷重重点头,“好,县主跟奴婢来!”
……
同一时间,悲哭震天的东府内,身披紫金袍的道长正执剑站在灵堂门口,他姿势诡异地挥舞剑锋,口中唱诀:“今有新故亡人谢氏文舜,犯雌雄神煞,一斩去天殃,天神降吉祥,二斩去人殃,万事大吉昌,男凶并女怪,斩破自仙王①……”
道长语声嘶哑尖利,剑锋随口诀劈斩,在他身后,是着丧衣戴丧帽的谢府众人,谢正襄跪在最前,哭得涕泗横流,林氏和谢星麒兄弟跪在后,亦哭得肝肠寸断,其后跪着谢氏仆从,各个放声嚎啕,十丈见方的灵院内,悲痛凄绝至极。
谢星阑和谢正彦一家臂上绑着缟素,与其他谢氏宗亲哀立一旁,今日正礼,所有在江州的谢氏宗亲都派了人来,几十位着素服的老爷夫人们乌泱泱站在一处,旁的宾客瞧见,都不禁感叹谢氏家门兴盛。
谢氏是江州第一世族,因此今日宋启智也到了,他和谢星阑站得近,此时轻问:“谢大人,怎么不见府上两位小姐?”
谢星阑眼瞳微沉,“说来话长。”
宋启智闻言明白不好多问,便只默然观礼。
出殡吉时将至,此刻乃是辞灵哭灵之礼,只见正门外的道长舞着
桃木剑,一边念念有词,一边退去东侧,口中道:“请谢氏长媳启馅食罐——”
话音落下,正痛哭的林氏站了起来,见她起身,众人面色皆是一变,道长口中喊的是谢氏长媳,但林氏不过一妾室,当真名不正言不顺,但见谢正襄毫无异样,宾客们便知这是谢正襄有意抬举林氏。
便见林氏捧着个玉白瓷罐,走到灵堂祭台之前,将祭台之上的供品一一取用放入瓷罐之内,待合上盖子,道长又喝道:“请谢氏长孙扫材——”
谢星麒闻言满脸泪水起身,自道长手中接过一串铜钱,踏步入门。
灵堂内等候着十个披麻戴孝的杠夫,十人合力将棺材抬起,在道长的唱诀中,谢星麒倾身将铜钱放在了棺材之下,待棺材落地,道长高喝,“捎材起棺,百事大吉,八方祖师会阴阳,天上地下无忌防,不问你凶神并恶煞,行丧之处永无殃②……”
待林氏与谢星麒退回,道长又掏出一张朱砂符文刺于桃木剑尖,他口中念词不停,剑锋挥舞之间,符文化作一道明火燃了又灭,又见他自袖袍一挥,一抹血红被他点在了灵堂门额之上,口中念道:“天无忌,地无忌,年无忌,月无忌,日无忌,时无忌,祖师弟子斩雌雄,百无禁忌,百事大吉③,起棺——”
随着道长之声,十个丧衣杠夫将棺椁抬起,谢正襄与院内众人亦纷纷站起,悲哭声中,棺椁从灵堂内抬出,又在院中一转,将棺头转向了院门方向,道长行至棺头之前,口中高唱祭文,谢正襄带着谢氏众人,浩浩荡荡跪地再拜。
“……天圆地方令九章,门神护卫闪两旁,六神回避四煞遁,手握金剑来出丧④,谢氏长子长媳,长孙次孙,报左门神右门神,人要横过,丧要顺行……”
随着道长口诀,谢正襄与林氏起身,谢正襄打灵幡,林氏抱馅食罐,谢星麒捧灵位,谢星麟抱哭丧棒,一家四口,便如此绕着棺材转起来,道长木剑挥动,口中念词,只等绕完三周,又有六个杠夫,捧着麻绳、抬着棺盖走了上来。
眼看着杠夫上前,即将盖棺,一墙之隔的灵堂院外,却忽然响起了嘈杂吵闹之声,道长口诀一断,蹙眉看向院门,看清来人,道长猝然后退了一步。
众人寻声望去,赫然瞧见谢清菡与谢清芷着孝衣走了进来,她二人孝衣胜雪,谢清菡手中却握着一把比孝衣更寒光迫人的刀!
谢清菡进门,一眼看到了林氏抱着馅
食罐,她牙关一咬,将匕首重重摔在了地上,“这便是父亲不让我们来给祖父送终的理由?她有什么资格给祖父捧馅食罐?”
葬礼陡然被断,谢正襄眼瞳瞪大,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谢正襄早料到谢清菡不会眼看着林氏担谢氏长媳之尊,因此一狠心,直命人将两姐妹困在了绿芷院中,本以为如此丧礼必能顺利进行,可没想到眼看着就要抬棺出府了,这二人却逃脱出来,还明显要破坏出殡!
谢正襄怒不可遏,但当着这么多人,他压着气性道:“你们怎还有脸来?你祖父的吉时就要到了,还有这样多亲戚客人,你们莫要不懂事闹笑话!”
谢清菡盯着林氏,“我们怎么没脸来?我们是来给祖父送葬的,父亲不让我们来,不就是为了她?她一个贱妾,哪有资格给祖父扶灵?更别说捧馅食罐了!请父亲将馅食罐交给旁人!”
谢清菡毫无畏色,宾客们亦窃窃私语起来,丧仪已过半,谢正襄怎会换了林氏?而林氏站在谢正襄身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