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雁门关打仗还不是这么激烈。那时候醉花楼的生意也是最好的时候。
我属于进来醉花楼有几年的,那时候还有一个姐姐,已经在醉花楼做了十几年。
她也攒够了赎金,跟老板赎了身。不过那时候她已经三十几岁了,其实想要嫁人也有些困难。”
“我想起来了。”花枝招展的老婆子立刻接话过来,“就是个秋梅吧,秋梅攒够了银子要走,反正我看她岁数大了,也就放她离开。
那时候我也是好心,觉得她们离开了这能嫁人是最好的,就找了当地的媒婆帮忙物色。
这秋梅吧,也不挑人家,穷也好,富也罢,只要是正经人也就可以了。
谁知道呢,这个倒夜香的看上了秋梅,非得死皮赖脸的缠着秋梅!说什么可以娶她,会对她好。”
原来是这样。
沈晚娘明白了,“那后来呢。”
“秋梅当然是没有看上他,自那以后他气急败坏,到我们醉花楼的大门口骂了几天几夜,什么脏话荤话都被他骂了,我也气不过,就派人把他打了一顿。”
霍君安听罢,再问富大牛,“她们说的可都是真的?”
“是!”富大牛暴躁的应答,“霍将军,你也是男人,你应该能懂
我,她们太欺负人了。
不就是一群卖自己的身子的吗,也就是我这种身体有毛病的人才愿意娶她们,我配她们这种千人骑万压的主儿,我绰绰有余!”
这话听在沈晚娘的耳朵里,她一阵恼火。
“富大牛,你真觉得你是对的吗。就算她们从事了这个行当,有朝一日离开了这里,就不能有尊严的活着吗?就不能有要求的选择的男人吗。”
“呸,她们这种人,根本不配。”
沈晚娘自知是说不通了,有些思想在他的脑子里已经根深蒂固,并且他的心理可能由于曾经受过许多嘲笑的原因有了疾病。
“总之,你已经承认了,你求亲不得,就心生怨恨?”霍君安继续问。
“我恨她们!”
“那我问你,你哪里来的毒药?”
“我随便买的。”
“你不可能是随便买的。”沈晚娘对他说:“别撒谎了,毕竟你没有杀人,只要你如实回答,我可以给这些姑娘解毒,你罪不至死。
否则的话,那就不一定了。”
听见了沈晚娘的话,富大牛反而觉得很兴奋,“那就处死我啊,像我这种人早就活够了。命运根本不公平,凭什么这些女人天生这么好看,我却这么丑!一生出来就被爹
娘扔掉,和狗抢吃的长大,一辈子倒夜香,那还不如死了。”
他又兴奋又暴躁,吓得春菊几个躲了又躲。
“那你还有没有那些药粉,拿给我。”沈晚娘跟他提起。
他一下非常警惕,“没有,我什么都没有。你别问我,问我我也不知道!”
“看来我得对你用刑了。”霍君安有了怒气,不想浪费时间了。
可他什么都经历过,真的会害怕用刑吗。
沈晚娘突然起身,走到了富大牛的面前,“只要你听话告诉我,我可以帮你,让你变得不再这么丑陋。”
“你是神仙?”
“我不是,但是我是沈晚娘,你也许听说过我。”
“那个北州很厉害的女大夫。”
“对。”沈晚娘已经仔细打量过富大牛的五官了。
其实也是个可怜人,若是幼年时候没有被人抛弃,没有这么丑陋的脸,也许也没有这样的心理扭曲。
说来说去,最错的人是他的爹娘,生而不养,又何必生下来呢。
“你真的能治?”
“我能,你仍然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你会被关进牢房,但即使你在牢房里,我也会帮你诊治。当然你不要想着变成多好看,但我至少能让你看起来是正常人。”
富大牛沉默的
低下了头。
旁边两个老婆子跳起来,“霍夫人,这么坏的人还留他的命干什么,干脆把他杀了,到他家去搜……”
沈晚娘递过去一个眼神,让那两个女人闭嘴了。
她尽量柔和了声音,“富大牛,你应该也就三十来岁,就算关你十年八年,出来也才四十。”
好一会儿,她听见了富大牛很低的声音,“我其实我也没有想杀人啊,我只是希望那些女人也变丑,感受我的痛苦。”
“我明白。”
富大牛从袖子里掏了一会儿,一小包药粉落在沈晚娘的手心。
富大牛又着急的说道:“你别随便打开,不知道有没有毒,要是也让你变成那样……”
富大牛心里还是有一点良知的。
“谢谢你。”沈晚娘说。
三个字就像是在一杯温暖的水在人极度寒冷的时候暖在手里。
富大牛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被尊重的。
“卖我药的人是一个年轻男人,他长得很好,在附近茶楼里偶尔会出现。那天我的东西掉在地上我弯腰捡起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他。他说卖给我这种药,能帮我报仇。
药粉是什么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我也没有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