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那小姑娘哭了？看你的那点出息。果然还是个毛头小子。”雷音在恍惚中听见一句虚弱沙哑的声音。是不远处的女帝在对他使用掩耳流音之术，她依旧没有睁眼，只是低低嘲讽了一句。八池黎鹰毕竟有通灵之境中期的修为，之前虽遭巫灵军暗算被重创，但雷音为她争得了喘息的时间，此刻伤势已略有好转。雷音喉间痛苦呜咽了一声，低低道：“女帝，你不会懂我的感觉。她就像是我的一部分，不论好坏，就在我的命里。” 女帝呼出一口气，声音断续，冷漠，道：“哦？之前你看她与周吉混在一处，不是直接一个火之灵力的杀招就把那姑娘给炸毁了容，寡人看来，你并不是很想要你的这一部分呐。她就是你心中一个带毒的瘤，神之素江不过是顺手帮你除了罢了。”

雷音不再理会女帝，他心中还是不能相信闪闪就这么没了，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么狰狞，他对素江高声质问道：“闪闪呢？闪闪到哪儿去了？她不能死，你怎么能对她下杀手？你他妈还有没有心！闪闪这一路是怎么护着你的！是，你现在恢复了神智神力，厉害了，耍为神的威风了，可以为所欲为地杀光一切了是吧？我看你简直就是魔！根本不配为神！”雷音努力想要看清空中那流光雾气中的人影，但眼前汹涌的泪意阻隔了视线。他的目光中是恨与杀意，但他还没有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立场，记得全族的使命，他不可以在此刻对神之素江刀兵相向，只为了一个叛族之人。

“我也不信！素江，你不是这样的人。不会做这样的事。闪闪一定还没死，你不会杀闪闪的对不对？”白鸦同样不能接受凤闪闪就这么和叛军们一起被神罚抹去了存在的痕迹。他眉头紧锁，担忧与怒意都清晰可见。只不过白鸦的怒意是来自于他对素江的信任，他气她明明不会害闪闪性命，却要行这令人误解之举。

“哦？白鸦，你就这么了解本座？白鸦，你要知道，你也许真的了解只活了十五年的懵懂少女素江，但本座可不止是她。”忽然围绕包裹着素江的雾气纷纷散开，露出素江圣白衣裙，露出素江的绝世容颜，她沉下声，声盖四方，“本座还是代代轮回活了近千年的人神，是此时此刻的世间唯一至尊！想要了解本座？白鸦，你现在还不配。”

素江还有一句并未说出口的话——“待到你配的那一日，便是我不配与你相比肩了。”那这句话是她心底绝不愿宣之于口的恐惧。

白鸦道：“是。你是变了。但我相信你还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昭素江。也许你多了很多纷乱如麻的痛苦回忆，让你在突然间迷失，变得麻木和怀疑。但我相信昭素江不会被之前的人神们打败。素江，找回你自己吧，那些只是回忆而已，那些都不是你！想想真正属于你自己的回忆，你和你父皇一起颠沛流离的日子、你对你母后的思念、你在大衍国圣山上的日子、和柳学习术法、在繁星塔看书、偷偷溜下山遇见了我们……你说过开启神智后要让霄明重现人间太平，你还说要帮我找出我的身世，这些你都忘了吗？还是说你一点儿也不在意了？”白鸦直直望进素江的眼中，仿佛他现在的世界里只有他们二人，而白鸦只需要素江一个答案——承认她没有忘，说她还是那个在心镜前陪伴白鸦的小丫头。

素江心口一痛。当白鸦说出他仍然相信昭素江，昭素江不会被人神们的千年记忆打败之时。

然后她又听雷音咬着牙一字一句道：“白鸦！你给我醒醒！你现在还对她抱有幻想！早知今日，当初真不该留她性命。没有了她，踏风之盟照样灭得了伏龙之盟！你看她现在，除了会不分青红皂白杀生？她还会干什么？她不是该庇佑天下万灵吗？有本事就少杀几个，多救几个！”

素江冷冷道：“口出狂言。雷音。你也不必对本座使什么激将法。本座愿意活的人，死不了。即使死了，本座也能叫他活。你口口声声责骂本座无情无义，这话不算错，如要统领天地秩序，本就不该讲小情小义。但对于凤闪闪，本座可未辜负她。她背叛踏风之盟，勾结巫祝一族，本该以命相偿的，而非是去本座化出的虚空结界中疗伤。”

雷音听到这里，愣住了，接着神情中迸发出狂喜，连声追问道：“你说什么……闪闪，闪闪她真的没有死......只是疗伤......你不是骗我？虚空结界是你的什么招儿，下在哪里？我方才明明只看见神罚的电光......闪闪呢？你现在就让我看见她！”

像是在汪洋中寻回了属于素江的某些点滴回忆，神之素江对着脸上还残存少年泪痕的雷音露出一丝薄薄的笑意，道：“雷音，你可记得之前本座让白鸦转告你的话么，待本座恢复神智之日，定会给你些苦头尝尝的。今日你重伤自己心爱的人，本座反而给你把她救了回来，你该如何说？”

只见素江身边忽然空间扭曲，出现一个半透明的虚空门，凤闪闪的身影自门中显现出来，仿佛有一只手稳稳托着，轻柔将她平躺着放在了雷音眼前。雷音甚至不敢呼吸，目不转睛望着凤闪闪，她似乎睡着了，全身上下干干净净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