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战又是子时才回,回来时一身酒气,但眼神还十分清醒。
平日里冯乐真只要等他,屋里就会点十余只灯烛,将寝屋各处都照得亮亮堂堂,但若是提前睡了,则只留一盏小灯照明。今日也不例外,他注意到屋里光线过于昏暗,便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冯乐真果然已经睡熟,被子规规矩矩盖到心口,双手安顺地叠在小腹的位置,连睡梦里都仪态万千。可不施粉黛的容颜分明透着几分恬静,白天的威仪与矜贵也少了大半,不像什么长公主,倒像谁家娇养的女儿。
可娇养的女儿是睡不到他这张床上的,即便能睡,也不敢将他赶到地上去。绯战勾起唇角,愉悦地抚上她的脸。
肤如凝脂,每一寸都透着细腻,如同上好的绸缎,又像无底的沼泽。
“摸够了没有?”冯乐真缓缓开口。
绯战一顿,唇角笑意更深:“怎么醒了?”
冯乐真睁开眼眸,眼底满是被打扰的不满:“本宫为何会醒,绯战王子不知道?”
绯战毫无愧意,反而又多摸了两把,直到冯乐真不耐烦地将他的手拍开,才无赖地在床边坐下:“难怪我对殿下情根深种,合着是因为殿下长得哪哪都合我胃口。”
“放心吧,本宫即便貌丑无盐,你也会觉得本宫合胃口。”冯乐真扫了他一眼。到了他们这个身份地位,容貌算得了什么,年轻又算得了什么,真正吸引人的,还是背后的财富与势力,只要这两样东西在,即便到了八十岁,即便貌丑无盐,仍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打心底想做入幕之臣。
绯战自然听得出她的言外之意,不由得啧了一声:“殿下这么说,还真叫人怪伤心的,难不成殿下先前遇到的每一个男子,都是看上殿下的权势、而非殿下本身?”
“本宫流着大乾皇室的血,与权势从来都是一体同生,没办法分开论之,”冯乐真说着,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你大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跟本宫讨论这个?”
“那倒没有,只是想趁殿下睡着,占一占便宜罢了。”他倒是坦诚,只是坦诚完便赶紧回自己的地铺了。
冯乐真扯了一下唇角,放下蠢蠢欲动的手继续睡觉。
一夜无话。
翌日傍晚,绯战收拾妥当便要去中庭赴宴,一回头看到冯乐真靠在门边,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心情顿时变得不错:“今日有炙玉翡,是塔原特有的用羊奶混着蔬果做的点心,味道不错,我晚宴结束给你带回来,你待会儿少用些饭。”
“本宫没记错的话,你我的关系好像没好到那地步。”冯乐真不紧不慢地提醒。
绯战笑了一声:“我不说,谁知道是给你带的?”
自从大妃二妃斗了一场法,日暖阁里的奴仆就全换成了绯战的人,两人如今至少在自家院子里是不必再演戏了。听到绯战这么说,冯乐真不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绯战唇角翘了翘,转身往外走去,走到院门外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看到冯乐
真还站在原地,心情愈发好了。
冯乐真目送他的身影彻底离去,这才回屋里换了身衣裳,等天色一暗,便静悄悄出门去了。
中庭早已坐满了人,月影重重下歌舞升平,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意。绯战跟着绯释见了几l个人,又与塔原王对饮几l杯,等回到座位上时,绯晒已经拎着酒等候了。
“三弟如今倒是大出风头啊,我瞧着有好几l个老不死的都主动给你敬酒,看来你这段时间做得真是不错。”绯晒似笑非笑道。
绯战也跟着笑:“大哥客气了,都是大哥教得好。”
“别,你幼时就去了大乾,这两年才回来,我可没教过你什么,更何况我阿母那一支最是重视血统,哪会让我教你……”绯晒说着,想到他很可能已经服了毒,笑得愈发开心,“聊这个做什么,血统低贱又不是你的错,我不该提的,喝酒喝酒。”
绯战扬了扬唇,将手中酒一饮而尽,一双灰蓝的眼眸犹如风雨欲来的深海。而当绯晒看向他时,他又成了那只毫无还手之力的狼崽子。
绯晒敬完酒,绯释又来了。
“他跟你说什么了?”他问。
绯战沉默一瞬,将刚才听来的话一一说出来。
绯释皱眉:“大哥这张嘴,真是越来越讨厌了。”
嘴上替绯战抱不平,可心里却在为绯晒鼓掌,巴不得他的嘴再讨厌一点,好让绯战更坚定与自己同一阵营。
绯战如何不知他的想法,闻言只是颇为委屈地别开脸。
等应付完绯释,炙玉翡也上桌了,绯战扫了一眼周围,见无人关注他,便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将点心一块一块地包起来。
这点心的工序极为复杂,从准备材料到做成,需要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且会做的人已经不多了,即便是王宫里,也只有重要日子才会做,他回来这么久,也不过吃了七八次而已。
绯战仔细将点心包好,又开始与人客套寒暄,聊着聊着突然发现绯晒不见了,他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