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旧工厂。阳光正好。

从工厂里传来稀碎的哭声，从工厂外传来低低的重物落地的声音。

失去意识的成年人砸向土壤，湿润的泥土味包裹着他的口鼻。少年人垂眸静静看了眼那人，复又抬头看向了躲在墙后的Jesse。

新冒出的家伙也许对他有利。Jesse做出了判断。他也是刚到这里——因为有冤大头给他开了价码。拐卖Little Asia小孩的一个组织。这些人贩子真是太烦啦。像杂草，除了一个过段时间又会冒出一个。毕竟这是场成本几乎为零的生意。

要是早知道里面已经有群麻烦的小孩，他绝不会来凑这场热闹，那丁点回报能算个什么东西？话说回来，他刚刚也就躲在旁边观察情况呢，那边就窜出个人把守门的人给按倒了。

啊对了，这人……好像还有点眼熟。呃，既然被发现了，得说点什么吧。

他正欲说些什么却见少年已动了起来。他的动作于Jesse来看不算快，但带着股歇斯底里的狠劲，Jesse下意识就收起了轻视。以手臂来格挡腿的攻击，下一步本该是转守为攻，可却失败了。

这样的力气和气势不应该是人所拥有的。Jesse不可思议地想到，面前这家伙像极了一头人型的熊。

他从未尝过如此快的失败。他多擅长技巧，但现在却完全被压制——那些技巧在他吃痛惊呼时已无法再完全发挥出来。对方以蛮横的态度强行破局。当他被这头“熊”按倒在地，他头一次感受到惊慌，拳头落下的一刻他压着声音喊道：“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感谢上帝，他还记得要收着声——隔壁就是人贩子的大本营呢。

拳风擦过他的脸颊，未收敛的力砸向了脸边的水泥地。

少年人低着头，就保持那样的姿势，抬起了手，垂着眼看了下因刚刚和水泥地亲密摩擦而破皮出血的手背。又转过来打量了他几眼，问：“哦，那你是哪伙的？”

Jesse不合时宜想到：原来这家伙会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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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Noble。”

双方交换了姓名。Noble没再管他，只顾着低头看自己的手，手背因与地面的摩擦而产生的血痕，血已经止住了，再痛也已经麻木了。他朝着手背轻轻地哈了几口气，成功得到了心理上的满足。

他看上去并不强大，甚至有点可怜兮兮的。如果只是看到他这副模样，是绝不能把这一幕联想到先前那个野兽一般的人的。

一旁看着的Jesse余光全分到Noble的身上了。他早已认出这家伙就是先前撞他的人。也确认了这家伙是来处理那群人贩子的，隔壁的老大啊，看来是这些人贩子拐小孩拐到他家的了。

看他不像会主动说话的样子，Jesse“勉为其难”开了腔：“你准备怎么对付他们？”

“我听到他们哭声了，”Noble冲着工厂后门扬了扬下巴：“你会爬树么？”

……这是什么转折？

Jesse自认为是个聪明人，却愣是没有听得懂Noble的话。人贩子为什么哭？又为什么扯到了爬树？好一会儿他终于反应过来，此“他们”非彼“他们”。Jesse指的是人贩子，Noble却是指着那群哭着的小孩。他和那群小孩认识吗？

Noble不在乎Jesse明不明白他的意思，Noble只是自顾自地走向工厂。Jesse只能无语地跟在后面，谨慎地观察四周。

而不到一分钟，Noble脚步一滞，拽住了Jesse的衣服。Jesse才意识到两人已经快走到后门了。可奇怪的是后门却没人守着。

“我们的人被他们抓过去了。”他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完全凸显了他“难听”的音色，这个年纪的男孩正处于尴尬的变声期，但他的声音在这些男孩中也会显得格外的突兀。他又问了遍：你会爬树吗？”

Jesse已经能对上他的脑回路。这次的“他们”指的又是人贩子了。他看了眼外墙上嵌着的的玻璃——约两米半的位置上。这是考虑到工厂采光而设置的。他又看了眼半倚着外墙而生长的大树。爬上去的话大概就能从外面偷看里面。

Jesse试着抓了抓树干上的凸起，还算结实，试探性踩了几下：“可以。”

Noble点了点头，Jesse憎恶自己竟然能从那张寡淡的脸上看出了“满意”的表情。Noble以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我不会爬树——我替你放风。”

这是真话还是假话？Jesse思考了两秒，放弃深究了。他觉得Noble……不像是个有心机的，反而更像是个笨蛋，笨蛋大概是不会说谎的。而他自己也是个笨蛋，因为聪明人一开始就知道要离这里远远的。里面的小孩与他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