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轻寒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德全的话，在德全错愕的眼眸中，从华阳宫离开了。

当他再一次跨进御书房大院的时候，里头的灯依然亮着，御书房外候着的下人们也都没有离开。

看样子，那个女人还在里面。

还挺认真的。

月轻寒在心里面，暗暗地加了一句，勾了下唇，提步朝里走去。

“参见......”

下人面见到他，正要行礼，却被他快速给阻止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皇上。”

下人们都陆续离开了，月轻寒提起脚，跨进了御书房的门槛，脚步却在这个时候下意识地放轻了许多。

御书房内的书桌前，慕诗诗趴在桌子上的身影完全落入了他的视线里。

此时，她手上的毛笔已经掉落在地，脸侧着睡在桌子上，轻鼾声从她的鼻间缓缓传来，还伴随着几根细而绸的口水。

作为一个皇后，这样的睡姿着实不太雅观，月轻寒看了，微微蹙了下眉，走上前去。

在她的脸旁边，放着她先前写的那个小本子，旁边用红色的朱墨修改了很大篇幅。

他伸手，悄悄地将那本子拿了过来，翻看了一番之后，眼底流露出了几分赞许跟满意，不禁轻笑出声的，“死丫头还有点脑子。”

他在不知不觉间低声赞道，看完之后，又将那本子重新合上放到一边，视线投在了慕诗诗熟睡的脸上，眉头再一次皱紧了。

“怎么每次都这样？”

他带着不满的口吻，出声道，看她脸上再度被画满的墨水，红黑参半。

蹙着眉，将她从书桌上轻轻挪开，动作，在下意识地放轻放慢了许多，似乎是怕吵醒了她。

用手掌轻轻将她的脸转了过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跟着，俯下身，用几近轻缓的动作，打横将慕诗诗从龙椅上抱起，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勾唇道：“敢坐在朕的龙椅上睡那么香，朕真是小看了你的胆识。”

话虽这么说，可言语之间，却充满了无尽的宠溺。

这前所未有的柔情，在此时显露无疑，可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

将慕诗诗轻声放到床上，低眉，目光触及她脸上那被画花的地方，眉头一拧。

紧跟着，又起身走向洗脸盆边，拧了一把水，重新回到床头。

伸手将她脸上的墨渍一点点细心地擦干净，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等完全擦干净了之后，那张白净了脸，让月轻寒看着，有些满意了。

这个时候，她的睡颜看上去恬静又满足，柔和得完全不像往常那个口口声声在他面前叫嚣还不停叫着他狗皇帝的女人。

他甚至在想，自己到底是因为慕景城还是因为自己的脾气太好而能够容忍这个女人多次目无尊卑无法无天。

是他在忌惮慕景城吗？？

这理由恐怕没那么简单，他忌惮慕景城，慕景城不是同样忌惮着他么？

可......

他再度凝眉看了慕诗诗一眼，没有继续想下去。

有些原因，他选择忽视，或许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眼前的慕诗诗，像往常一样，一张素净的不带半点脂粉的脸，跟王贵妃的浓妆艳抹，妩媚妖艳的模样完全不同。

可那样的妖艳无法让他心动，偏偏是这样一份素净，让他的心，几番不能平静。

看着看着，他有些情不自禁了起来，双眸的视线，也变得有些虚渺了起来。

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他的唇，逐渐往下落，却在贴近她双唇的刹那，突然间停下了动作。

眼底划过一丝寒光，他从她的唇边快速离开了。

那双深邃的黑眸里，一抹寒厉跟无奈一闪即逝。

没有再看慕诗诗一眼，他便提步跨出了御书房。

走了几步，他又一次停下了脚步，转头朝御书房的大门看了一眼，硬挺的眉头拧得越来越紧。

他甚至慢慢地知道，刚才那不经意的情不自禁，意味着什么。

“慕诗诗，朕不可以爱上你。”

喑哑的声音充斥着无奈，那双俯瞰天下的君王深眸之中，藏着深宫帝王有情亦无情的无可奈何。

月轻寒最后还是离开了御书房回了华阳宫。

黑夜，陷入了完全的寂静，深邃的夜空，笼罩着这北名王朝金碧辉煌的皇宫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