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宫门口的这一幕,也落在了王嵩的眼里,嫉妒之色一闪而过。下一刻便恢复如常,天子果然还是信重黄总管。
被刘协挡住视线,黄池并没有看见王嵩眼里的妒色,但别忘了还有扶摇。对方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节,他都不会放过。
刘协带了黄池到偏房之中写信,挥毫百字之后,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道:“总管,你去帮朕问问皇后,有什么要写给师父的?”
“哦,她要是累了,需要休息,朕就等到明天再问。”
黄池闻言笑了,施礼道:“陛下心细,老奴这便去问。”
刘协挥挥手,黄总管出了偏房,到了皇后曹葳的卧房。门前之人见是总管到来,立刻要掀门帘,黄池摆摆手,只开一条缝。
“切记,不可受风,以后都要仔细。”口中不忘仔细交代,天子立刻想起他和黄池,不就是前番伺候伏后诞下小公主?
曹葳此时躺在榻上,之前的呕吐,让她的面色,还略显苍白。看见黄池,她就要起身,身边的宫女见了,急忙上前相扶。
“皇后勿动,勿动,就这么躺着,老奴黄池,见过皇后。”黄池连连摆手,说话间到了榻前,单膝一跪,礼数严谨。
“快扶起来,给黄总管看座。”曹葳出言,语气亦见虚弱。但此刻见到黄池,她面上的开心之色,是十分真诚的。
父亲让他嫁到晋阳皇宫,父母之美,媒妁之言,曹葳没有太多的想法。
身为皇后,母仪天下,对女子而言,还有更好的吗?
晋阳之处,不但有天子,还有宠她爱她的义父,大将军叶欢。
义父对自己的爱怜,一如既往,曹葳能看的出来。他和爹爹敌对的立场,也从未对自己表露出来,就是亲人的感觉。
皇宫重地,她是皇后,义父不能经常前来,义母却几乎每旬都会来看看她。叶家的诸位夫人,大小姐叶菁,待她亦好。
不过最近这段时日,义母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宫了,老夫人的丧事还没过日子。曹葳心中,对袁鸾和叶家人,是想念的。
除此之外,便是黄总管和柳黄门,不但伺候的极为妥帖,待她也有着一份亲人之间的亲热。曹葳知道,一切因为叶欢。
黄门令是我叶欢的朋友,知己那一种,有义父这句话,曹葳就绝对会看重黄池。数年来,她也了解总管管理宫中上下的能力。
今日林先生前来为她诊脉,终于确定了是喜脉,曹葳也有为人母的那种开心。此时再见到黄池,就更是亲切了。
“不用不用,池来见皇后,是陛下让老奴问皇后,有何话要与大将军说,陛下要给青州去信,皇后可一道带去。”
听见大将军三字,曹葳眼中先是一亮,随即有有些黯然,接着道:“除了如兰和黄总管,其余一切退出门外……”
众人闻言,纷纷退下,皇后方才的表情变化,黄池是看在眼中的。他清楚其中的原因,
不过有些事情,很难改变得了。
“皇后……”等左右退下,黄池稍稍靠近,语气更加温和:“此等喜事,皇后若想写给曹将军,老奴为皇后送。”
曹葳闻言,微微叹了口气,接着道:“黄总管,这里没有外人,总管是义父的好友,在葳心中,一向是以长辈视之的。”
黄池闻言,后退一步,唯一留下的宫女如兰,深深低头。一国皇后,对一个内臣说出这样的话来,算是分量极重了!
曹葳之言,确是心中所想,但今夜说出来,还是因为黄池的那一句曹将军。如今天下,谁不知道父亲,正在与义父作战?
“老奴不敢,上下有别,但为皇后效力,亦与天子一般。”黄池正色道,出言也是真心实意,但惟有一点区别。
皇后写信给叶欢,他会立刻送,若是给曹操,就要看时机了。但倘若没有秦思之言,叶欢和他说过,不会在其中掺杂太多。
“黄总管,天下士子儒者,莫不以义父为楷模。葳是女子,却要以先何皇后,以义母为楷模,一切皆当以天子为重。”
曹葳继续说着,神情恳切,对袁鸾,她极为尊重。一开始更多因为叶欢,而袁术之事后,袁鸾的所作所为,让她印象深刻。
尤其此刻怀上了丈夫的骨血,那种感觉,越发的强烈了。
“要写给义父之言,葳会告知总管,也会告诉义父,葳儿能为天子怀上骨血,心中欣慰。请义父转告,
转告爹爹……”
黄池听了连连颔首,心中则不无感慨之情,皇后今夜这番话,既是由心而发,也是借自己之口,向天子表达。
“皇后,慢慢想,之前君候说过,前三个月是最要小心的,劳力不行,劳神也不行。老奴明日一早再来,方会发出信件。”
曹葳笑笑,又道:“黄总管,你先去回过天子,我现在还想与人说说话,劳烦总管,待会儿再来,与本后一叙如何?”
“老奴遵命。”黄池说着,深躬为礼退了出去,到了偏房,他一切自不会对天子隐瞒,刘协闻言,亦有感触,欢喜居多。
少年夫妻,感情甚笃,他又岂能不知道曹葳的最大心事?大将军叶欢,征西将军曹操,一个义父,一个生父,怎能不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