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声音先后响起, 被一脚踹开的门扉摇摇欲坠的晃了晃,终是不堪重负的倒在了地上,荡起了些灰尘。 包厢里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门口的三人身上。 半大少年郎身形单薄, 此时齐齐在门口站着,却似是压头的黑云。 为首的那个身着橙色衣袍的少年, 赫然是那日他们被抠搜银子时见过的, 祝大人家的小郎君。 面容别无二致,神色却是天差地别。 白嫩的脸上满是嘲讽,凌厉得似是林中跑出来的狼崽子, 仿若下一瞬就会扑上来吃他们的肉, 啖他们的骨。 稍后面的两个, 一个是知府家的,手里抱着只白色的信鸽,满脸怒容。另一个是将军府的,右手拎着弯刀,左手叉腰, 冷着张脸。 三人皆年少, 不会藏事,那神色只瞧一眼便知, 他们方才的话被听了个一清二楚。 祝允澄咬紧腮帮子, 视线扫过在座的每一位。 有慌张的,有害怕的,也有镇定自若的…… 呸!好不要脸! 祝允澄在心里啐了一口,言语锋利:“都是什么东西, 真当你们是这儿的土皇帝不成了?要杀我父亲?来啊!小爷今儿自己来了, 有胆的滚出来, 小爷亲自送你们下黄泉!” 他是着实气,只听得他们商议着要害他父亲,一股怒火自丹田起,恨不得把他们剁碎了喂狗! 石头寨的族长面色不变,淡淡道:“祝小郎君说什么呢?怕不是听岔了吧。” 祝允澄似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憋闷的厉害。 “听岔什么了?我们都听到了!”肖春廿握拳怒吼道。 白胖子欲哭无泪,努力缩着身子,不去碍人眼。 祝允澄冷笑一声,“哼!敢做不敢当的小人!蛇鼠一窝,让人作呕!” 赵寒垂眸,瞧着前面这个小身子气得发抖,抬手拍了下他的肩,“平复一下。” 说罢,他抬眼与那老树皮的一张脸对上视线,“族长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今日诸位在此说的话,我记下了,回家也会禀明父亲。我也明着与你们道,将军府赵家,不与小人为伍,就算是拼的两败俱伤,罢了官职,撤了匾额,赵家的人也绝不做违背良心之事。” 祝允澄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忽的想,若是沈兰溪遇着这事会如何做。 约莫是……要气死对方吧! 想到此,祝允澄突然没有那么生气了,他抬起有了些棱角的下巴,骄矜道:“想对付我父亲?不自量力!瞧着活这么大岁数了,还不知有几日好活,竟还是这般没脑子,你们寨子里是没人了吗?竟能挑出你们这些歪瓜裂枣当族长,属实是够丢人的。说你们是井底青蛙,当真是侮辱青蛙了,鼠目寸光的东西,还想着做这个做那个,你跳起来都看不见京城的山!” 祝允澄换了口气,继续输出:“别说我父亲是官吏,谋害官员是死罪,便是我祝家子弟,在这儿破一道口子,都得有人不远千里的慰问!若是丢了命,你们九族也别想活命,有一颗脑袋算一颗,全部都给小爷在黄泉路上照明!还天高皇帝远?真当没人能奈何得了你们了?口气比脚气还大,可真敢说!” 坐着的几人,脸色青了紫,紫了红的,变幻莫测,恼怒与羞愤交加。 任谁被一个黄毛小儿这般羞辱,也做不到波澜不惊。 其中一人拍案而起,目眦欲裂,“你闭嘴!” 祝允澄冷哼一声,唰的一下自腰间抽出一柄锃亮的软剑,剑锋直指那人,语气冷寒:“你以为你指的是谁?” 气氛陡然冻住,桌前的骨头已经冷了,附上了一层油,瞧着有些恶心。 众人屏住呼吸,谁都没敢出声。 刀剑无眼,生与死不过是一瞬的事,撞上去,命就没了。再者,听得这小儿的话,祝家在京城似是颇有势力…… 祝允澄冷嗤一声,动作利索的把软剑收回腰间扣好。 “想要算计我父亲性命,凭你们几个脑袋只能当球踢的也配?狗东西,脏了小爷的眼!” 最后又添了一把柴火,祝允澄大摇大摆的带着人走,真真儿一副纨绔子弟的架势,唬人的紧。 缩在角落里的店小二这才期期艾艾的凑上来,结巴道:“客、客官,您看我们这门……” 祝允澄径直路过他,丢下一句‘去祝家要银子’,阔气的很。 肖春廿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也左扭右扭的跟着往外走。 这弟弟,可忒行了! 赵寒扫了那几个脸色难看至极的老帮菜一眼,断后跟上。 门口空无一人后,屋里的几人面面相觑,石头寨的族长一张脸青紫难堪,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上,震得白胖子面前的骨头跳了起来又落下。 “混账东西!” 白胖子耷拉着脑袋,暗自翻了个白眼儿。 方才人家在的时候怎么不听他骂? “那我们这还——”一人小心翼翼的开口。 “去查查这位祝大人什么来头。”另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打断道。 只这一句,众人也听出了几分话外音。 若是确实大有来头,他们还是缩着吧! 外放官员不过三年任期,像那种家世显赫的,更是早早就调回京城去了,有钱人家的郎君,谁愿意在他们这山沟沟里待着? 出了酒楼的三人,一头扎进了艳阳下,祝允澄虽是骂了个尽兴,但到底是担心他父亲的,当即也不与赵寒去练武了,要回家告状去! “今儿这饭也没吃成,赶明儿我再请你们吃。”祝允澄说着,从腰间摸出一个平安扣递给赵寒,“送了春哥儿信鸽,这个是给你的,希望你们平平安安的。” 赵寒伸手接过,直接挂在了脖子上,后知后觉的才又道了声谢。 祝允澄摆摆手,带着肖春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