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指着鼻子羞辱, 范凌脸红了又青,刚要上前却是被身后的小厮打扮的人扯住了手臂。 “郎君,天子脚下多贵人,还是莫要生事的好。”小厮低声语。 范凌面露不屑, “贵人又如何?过不了几日我——” “郎君!”小厮低声喝止, “慎言!” 缩在柜台后躲清闲的掌柜的瞧见门口的人时, 顿时神色一变,肥肉震颤的身子硬生生的挤出一条道来, “宁——” “够热闹的啊”, 李昶许斜着眉眼瞅他。 掌柜的讪笑一声,“这些学子好不容易考完了,这不是在这儿压彩头比试嘛, 开门做生意的, 也不能因着吵闹赶他们出去不是?您里面请,小的给您开一间厢房, 保管雅静。” 李昶许摆摆手,“不用”,他从腰封里摸出两个碎银扔给他, “两壶花雕酒。” “好嘞!您稍等!”掌柜的激情应一声,挪着步子去了。 虽是不曾提及姓名,但这掌柜的殷勤态度也着实能瞧出些门道来。 厅堂内坐着的一众学子虽是不悦,但也没人敢上前寻他的不快。 踩上楼梯的沈兰溪与李昶许微微颔首,遥遥道了声谢,这才带着始终没抬脑袋的沈兰茹上去了。 这便是宁川郡王啊,气势果真威猛, 难怪兄长要追随他呢, 沈兰溪腹诽一句, 出了气,脚步自又轻快起来。 在厢房坐定,沈兰溪要了几个菜,绿娆在一旁给她斟茶。 “二姐姐……”沈兰茹迟疑开口,有些难以启齿。 “做甚?”沈兰溪喝了口茶,侧眼瞧她。 “咳……方才下面那个,好似就是母亲看中的那卢阳学子。”沈兰茹面色尴尬。 沈兰溪差点一口茶喷出来,甚是无语,“哪个?” “就、就你方才骂的尽兴的那个……”她也听得尽兴…… “……” 沈兰溪张了张嘴,复又闭上。 好吧,她收回在府中说的话,林氏不只是瞧自己的郎君没眼光…… 同一时辰,庄严的上阳殿内气氛肃穆。 祝煊与向淮之已经在这儿跪了小半刻了,书案后的人盯着面前的折子一言不发。 “这便是你们二人,这一月来查到的?”皇上掀起眼皮瞧来,不怒自威。 “是。”祝煊应道,背脊笔直,风骨不屈。 闻言,皇上喉间溢出一声轻嗤,随即,啪的一声,那折子扔到了地上跪着的二人面前。 向淮之的五官挤在了一处,垂着脑袋闭着眼,对这怒气恨不得眼不见为净。 “让你们去给朕查杜行知,你们却是查到了三皇子身上!是朕平日里太纵着你们了吗?”上位者的气势压迫而来,语气沉得厉害。 祝煊沉默一息,叩首道:“回禀陛下,臣以为,如今该查的是那笔被贪大半的养马银子。”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窒息的沉默。 向淮之深吸口气,刚要开口,忽的泄了气,又深吸一口,咬牙道:“臣、臣也以为……贪墨不是小事,当以此为重,且、且臣与祝大人一同查了宰相大人的账目,并未发现问题……” 越说越小声,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皇上脸色不善,缓缓舒了口气,攥紧的手松开佛珠手串,道:“这笔银子是否进了三皇子府中,朕会另让人去查,此事不必声张,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 夜风一吹,向淮之打了个寒颤,砸吧着嘴道:“这天儿,小祝大人,一同去吃铜锅涮肉去?” 祝煊躬身,与他见了一礼,“今日连累向大人了,改日我做东,请向大人吃酒,只是今儿不巧,内子给我留了饭菜,不能陪向大人了。” 向淮之嘴角抽了下,连连摆手,“一同办差,说甚连累不连累的?左右是查到了那些,咱也如实报了去,无愧于心了。” 算了,他也回家吧,谁还没个给郎君留饭菜的娘子了? 两人在午阳门前分开,祝煊乘马车回府,却是瞧见府外停着一辆马车,上面赫然是三皇子府的标识。 “郎君,家主吩咐人来说,让您回来先去厅堂。”门口的小厮道。 祝煊‘嗯’了声,脚步不停。 到底还是打草惊蛇了。 厅堂内,李乾景面前的茶水添了三次,面色渐渐不耐,刚要开口,外面总算传来了动静。 祝煊踏入厅堂,上前见礼,“父亲,三殿下。” “回来了,殿下寻你有事,坐了许久了。”祝家主道。 祝煊这才侧身过去,主动开口,“不知殿下寻我,有何急事?” “倒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许久不见二哥了,这才多坐了片刻,听闻二哥近日去了趟云溯马场?”李乾景面上浮笑,状似随意的问。 “是去了一趟,想来殿下也听说了,云溯马场的马匹年前死了近半,那皆是供养着的战马,一旦北边生了战事,都要随将士厮杀,如今状况着实让人生忧。”祝煊徐徐道。 李乾景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捏紧,道:“二哥可查到了是何缘由?” 祝煊淡淡一笑,“殿下唤我私称,问的却是政务,殿下若是想知晓,还是去问皇上吧,臣不便多说。” 李乾景面色僵硬的笑了下,“是我失了分寸,二哥莫怪,今儿我得了一副棋盘,想着岳父大人爱棋,便送了过来,天色不早了,我便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 祝家主这才起身,“多谢殿下挂念,臣当不得这声岳父。” 李乾景连连摆手,“阿窈在我心中如发妻一般,您自是我的岳父。” 祝家主唇角动了下,却也没再多言。 装睡之人如何唤得醒? 祝煊将人送至府门口,拱手,“殿下慢走,夜间路滑,仔细脚下。” “二哥若是得空,可来瞧瞧阿窈,她念着你与岳父大人呢。”李乾景意味不明的道。 昏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