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被赵将军带来,说是听命祝大人调遣,最初时他们就在府中守着,东边那道墙,瞧多了自是知晓茂盛的草遮掩下的断壁。
“但是大人明鉴,我们绝对没有与旁人说过!”
祝煊抬手,示意他们闭嘴,又给了阿越一个眼神,让他去将地上那摊烂泥的口巾解了。
他眼神淡漠,问:“你可有话说?”
不等那人开口,又听祝煊缓缓道:“或是,你想瞧着你父母家人说?”
那人脸上恨毒了的神色霎时一变,惊恐到脸色发白。
祝煊瞧着,却是生不出半分同情与仁慈。
这一日,与他是烈狱。
他甚至不敢想,若是沈兰溪今日当真出了无法挽回的事,他当如何?
所有的伤痛,只有落在自己身上,才会惊觉其中滋味,这不,这人也怕自己的家人父母受难。
翌日一早,沈兰溪醒来,浑身僵硬,整个人被祝煊抱在怀里,腿脚相缠,似是绑着一般。
她心里叹了口气,动作很轻的想要抽出自己麻了的手臂,却不料惊醒了他。
“醒了?”祝煊睡眼惺忪的问,双手愈发的抱紧她。
沈兰溪被勒得厉害,抬脚踹了踹他小腿,“松开些,喘不上气了……”
两人声音一个沙哑一个娇,正是清晨温存的好时候。
沈兰溪仰起头,在他的喉结上亲了下,眼睛亮亮的,意思明显。
祝煊浑身一僵,有些无奈,回亲了下她脸颊,“澄哥儿在外室的软塌上睡着呢。”
沈兰溪:“?”
祝煊抱着她,又在她脖颈上游移着落下几个吻,“他担心你。”
昨夜他从前院回来时,便瞧见大儿子在他门前坐着,似是怕再生了风寒,还记得用小被子把自己裹好,但奈何撑不住困意,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祝煊与他感同身受,索性放了他进来在外室榻上睡。
两人起身时,动静不大,榻上的人还在睡,一张脸睡得红扑扑的,沈兰溪也没打扰,倒是生出了几分养儿子的乐趣。
祝允澄睡醒时,便见沈兰溪坐在书案后,一手托腮,一手握笔,他呆呆的坐起身,尚且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怎么一睁眼便瞧见母亲了呀?
哦,是他自个儿跑来的。
“起来吃饭吧。”沈兰溪短促的抬了下眼。
她手挪到下方,没落款,而是抬手勾勒几下,一个简笔画的盘腿发懵的小孩儿便跃然纸上,甚是可爱。
“好。”祝允澄应了一声,穿好衣裳鞋袜时,这才发觉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他打了个哈欠,走到沈兰溪身边,“父亲去——”
视线落在沈兰溪正鼓着脸吹干墨迹的纸上,话音倏然消失,霎时又染上了点红,一双眸子比外头的日头还亮,别扭又兴奋:“这是画的我?”
沈兰溪随意的‘嗯’了声,瞧着自己作的‘小孩儿抱着被子酣睡图’,甚是满意。
“喏,送你了。”
祝允澄脸上的笑压都压不住,嘴角咧到了耳根,双手接过,爱不释手的瞧了又瞧。
沈兰溪起身去净手,便听得身后的人开了口。
“母亲,我生辰礼,你再送我一幅好不好?”
沈兰溪还没应。
祝允澄又道:“上面有父亲也有你!还有小白!”
小白是他抱回来的小土狗,养大了不少,已经变成了大白。
沈兰溪接过绿娆递来的巾帕擦了手,轻哼一声,“那不成,我已经给你备好生辰礼了。”
他让她闪亮,她也会让他变成学堂里最瞩目的崽!
“啊?!”祝允澄惊了,怎会这么快?
又好奇,“准备了什么呀?”
沈兰溪但笑不语,只那笑,祝允澄瞧得有些发毛。
祝煊在府衙坐了一刻钟,等的人还没来,却是见肖萍一步一挪的过来了。
他眉梢轻挑,“子埝兄这是怎么了?”
阿年极有眼色的上前搀扶,带着他在自家郎君对面坐下。
肖萍面色苦不堪言,长长的叹了口气,“那婆娘真难哄!”
祝煊佯装没听见昨夜那一墙之隔的动静,神色自若。
忽的,肖萍一张脸凑近,神色颇为不自在的低声请教:“正卿,你平日里是怎么哄弟妹的?”
祝煊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思索片刻,也不藏私:“送金银。”
肖萍扯开自己的荷包看了眼,面色愈发的苦了,里面可怜兮兮的躺着几个铜板,哪里见得金银?
他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换一个吧。”
祝煊喝了口茶,“给她外带麻辣兔头和烧鹅。”
“……”
肖萍又吸口气,却是苦得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