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拿起口琴和着李光瀚的吉他曲吹奏起来。他很陶醉,摇头晃脑,身体有节奏地晃动着,两种乐器被这两个“心有灵犀”的人演绎得很出彩。 意犹未尽,兴致高涨,两人又默契地合作了《月亮代表我的心》、《让我们荡起双桨》、《童年》。这几首带着浓浓的年代感的歌曲,打上了深深的时代烙印,几乎是那个时代天天飘荡在大街小巷的声音。熟悉的歌声一旦响起,就立刻将人带到回忆中,像电影回放,和画面糅合在一起,让人感慨光阴似箭,青春不再。 看着李光瀚和乔治一边吹拉弹唱,一边相视一笑,陈艾丽相信了——乔治没有恶意。 乔治的中国记忆占了上风,他本能地选择了纯洁、干净、美好的记忆,抛弃了曾经占据主导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发自内心地想重新过上这样轻松、自然、淳朴的生活。这里曲折迤逦的重山,空灵婉转的碧水,善良淳朴的民风,让他的心彻底安静下来,无比放松。 夜深了,小镇很快就归于平静,温柔,安逸,仿佛从画中走出来,又回到画中去。阵阵山风催人入眠,却又将点点繁星唤醒。 李光瀚这一晚睡得很踏实。 接下来的几天,每到夜幕降临,李光瀚他们就到乔治的吊脚楼里来。大家围着火塘,蒸几块熏肉熏鱼,炒点外婆菜,再煮一锅米豆腐。 火塘边缘围着一圈红薯,皮被烤得焦黄发黑,乔治热情地掰开看了看里面,一股甜甜的清香冲出来。“来来来,尝尝我烤的红苕!” 吊在火塘上方的铜壶里煮开了山泉水,乔治忙着给大家沏上香气撩人的绿茶。这简直像多年的老朋友聚在一起的画面,欢声笑语绵绵不绝。 乔治聊起了李光瀚的很多童年趣事,还有邓老带给他的稀罕物——大白兔奶糖。李光瀚听着听着觉得像有双手在擦拭他记忆中的毛玻璃,越来越清晰。 第四天夜里,山里下起了细细的小雪。雪花一落到地上就融化了,落到树枝上,落到飞檐上,随即勾勒出姿态各异的银色线条。 暖和的火塘边,乔治特地要人送来了油炸的蛋液裹糍粑。这是李光瀚小时候过年最喜欢的零食,乔治也好这一口。两人夹起金黄的糍粑粘上白糖,顾不得斯文,一口咬到嘴里,“滋滋啦啦”的。香脆的外皮,软糯的内馅。两人吃完了还满意地伸出舌头舔干净嘴边的白糖。 乔治奇怪地问:“你们怎么每次都是晚上才来?白天你们忙什么去了?我还想和老李去镇上逛逛呢,去看看家里的老宅,还有小学和中学,还可以去河边钓钓鱼,独钓寒江雪。”乔治嘴里蹦出了一句诗。 乔治的好奇心一下子上来了,不断地追问这些年李光瀚去哪儿了,为什么音信全无,为什么一点儿都没变。眼看着乔治的猴劲儿体现得越来越明显,他跳着蹲到李光瀚身边,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李光瀚被他盯着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随便找了一个夜里睡得晚,白天睡懒觉的理由,然后赶紧起身告辞。 回民宿的路上,陈艾丽打趣地说:“乔治还没变傻甚至更聪明了都说不定呢。他很快就会起疑心了,我们也该走了。” 李光瀚恳求再多待一天,他想白天穿着隐身衣去看看家里的老宅。自从乔治帮他回忆起了家里的吊脚楼以后,他就迫切地想去看看。 第二天上午,陈艾丽和小贝吃过早饭就出去了。当然,和他们一起的还有穿着隐身衣的李光瀚。 他们根据刚从乔治那里得来的记忆,去老街小巷里寻找李家老宅。 这边厢,乔治按捺不住好奇,打听到李光瀚他们住的民宿,竟然亲自找上门来,还带着钓鱼竿。 民宿老板热情地告诉乔治,一行人中那个中年女人和男青年出去了,留下中年男人还在房间里。乔治一想,李光瀚果然还在睡懒觉。 然而,久久地敲门无人应答。老板发现那个中年男人不在房间里。他去哪儿了呢?并没有看见他出门呀?老板满心狐疑。 不过乔治从民宿老板那里得到了一条信息,他听到那一男一女提过去老街什么的。 乔治迅速联想到李家老宅子。他兴致勃勃地扛着钓鱼竿去找他们了。 幽静、弯曲、狭窄的老街小巷深处,只听得到这一行人的脚步声。这一片老宅子已经没有什么人住了,镇上的人都住到新区去了。 终于在一个拐角处找到了李家老宅。黑色的吊脚楼虽然旧但并不破,好像刚刚翻新加固过。楼底一个斑驳的做扎染的大缸还在原处,五十年了,看得出来已经久久不用了。 吊脚楼好像没有人常住。李光瀚的父母在几年前都去世了,这些是陈艾丽告诉他的。此刻的他虽然没有完全找回童年青年时期的所有记忆,但是一旦他亲身站在这里,他的每个毛孔都激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