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的那个黄昏,陈艾丽因为手臂的伤未痊愈只能呆在大营地应付王组长,无法跟随李光瀚再去一次六瓣莲花山谷。她没有想到那竟然是永别。当桑吉惊慌失措地跑回来述说诡异的遭遇的时候,她心急如焚地跟着搜救队也去到六瓣莲花山谷。 但是,搜救队并没有遇到桑吉所说的诡异的白色浓雾,六瓣莲花山谷里也没有李光瀚和老杜的踪影。陈艾丽永远都忘不了那晚的月亮,皎洁明亮,悬挂在六瓣莲花山谷的中央,清晰得不真实。山谷里的冰川在月光下发出幽蓝幽蓝的光,坚硬冷峻的金字塔形山岩闪着铁灰色的光泽。陈艾丽忍不住眼泪噗噗地掉下来。 山谷里的冰川下藏着很多深不见底的冰缝,像一个个吃人的豁口,条条都有可能吞噬李光瀚,陈艾丽的心跟着也坠进了冰缝,冰冰凉。 陈艾丽觉得李光瀚是凶多吉少了。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搜救队又组织了几次大规模的搜救,终于在山谷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老杜。 老杜清醒过来后一口咬定是李光瀚抢走了他怀里的透光镜,戴着“法眼天珠”,背着上古古琴跑了。王组长将信将疑,陈艾丽在一旁嗤之以鼻,怒斥老杜血口喷人,满口谎言。 陈艾丽当然不会相信老杜的鬼话,但从此李光瀚也的确没了踪影,连带着透光镜、“法眼天珠”、上古古琴、“智者乐水”也都销声匿迹。 几次大规模搜救未果,大家几乎一致认为李光瀚是遇难了。至于那些跟着他一起下落不明的宝物,也成了悬案。综合调查组和上级有关部门对这件事的认定也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一种采信老杜的说辞,认为李光瀚鬼迷心窍,关键时刻露出峥嵘面目,想将宝物据为己有。一种坚定地站在陈艾丽一边,认为老杜陷害李光瀚,李光瀚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原因才带着宝物遇难了。 由于两种观点都没有铁证,此事也就没有下定论,不了了之。但是,谣言却从青藏高原传到了北京,传到了物理研究所的家属大院。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陈艾丽都要经常去看望情绪崩溃的林柔嘉,安慰她,陪她度过那段难熬的日子。 时间一晃过去了十五年,陈艾丽由青春靓丽的研究生变成了沉稳干练的女处长。虽然仍然风姿绰约,但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傲让很多倾心仰慕她的男人望而却步。 安仁医院的神经外科主任医学博士张元和是个例外,他是愈挫愈勇,锲而不舍。自从十五年前他在同事的婚礼上见到陈艾丽后,就一见倾心,多年来初心不改,大有不抱美人终不还的架势。 陈艾丽起初是很烦张元和的,觉得他黏黏糊糊的很油腻,不够爽朗,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最关键的是,因为他和刘伟江的同学关系,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真实目的。李光瀚失踪后不久,刘伟江作为赫卡特集团在中国的代理人也被调离了中国,从此再未露面。而张元和倒是踏踏实实地在安仁医院治病救人,从业内新秀做到了主任。 古朴的胡同深处,几只小鸟站在新绿的枝头,看到有人走过来,呼啦一下子飞走了。陈艾丽戴在手腕上的“手机”响了,母亲陈悠悠的声音从微型耳机里传出来。 陈悠悠住院了。 当陈艾丽匆匆赶到安仁医院的时候,张元和已经殷勤地站在病床旁嘘寒问暖。 陈悠悠的心脏病犯了,这是在青藏高原生活工作留下的后遗症,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张元和看到陈艾丽来了,眼里顿时闪烁出光彩,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陈艾丽礼貌地冲着张元和点点头,表示了感谢。张元和简单地重复了主治医生的话,让陈艾丽放心。然后,然后就没话了,冷场了。张元和知趣地退出了病房。 陈艾丽静静地坐在病床旁,握住母亲冰凉的手。陈悠悠缓缓地说到:“艾丽,我昨天梦到你爸爸了,他还是那么年轻,那么亲切,就像站在我面前。我伸出双手想要拉住他却怎么也碰不到他,看着他越飘越远……”陈悠悠说完眼角流下一颗颗泪珠。 陈艾丽连忙为母亲擦去眼角的泪水。她知道,母亲上了年纪以后经常回忆年轻时的援藏岁月,一看到旧照片、旧物件就容易情绪激动,久久不能自已。 “妈,爸爸想看到的是我们好好地活着,您就别伤心动气了,身体要紧,我们平平安安,爸爸在天堂也会感到欣慰的。” 陈悠悠沉沉地睡着了。陈艾丽的思绪飞回了遥远的雪域高原。这些年,她的梦里也都是和李光瀚在一起的日子。在她的梦里李光瀚的形象是沐浴在阳光里,带着光环,那么温暖,那么熟悉,她似乎都能感受到他呼出来的气。可是一切仍旧是过眼云烟,每当她欣喜得要喊出声的时候,她便从梦中惊醒,失落地发现这不过是一场梦。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甚至是害怕听到关于找到李光瀚的消息。找到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