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低他的戒备心。
可蒯氏宗祠既然有了古怪,那她迟早要进入其中,一探究竟的。
她点了点头:
“没事,我理解,之后我问了你爷后再说。”
蒯长顺见过她之前与蒯六叔打交道时的场景,这会儿见赵福生一反常态,格外好说话,心中既是感激,又是愧疚,恨不能说点儿什么,以报答她的体察之情。
“对了,你可真够怕你爷的。”
赵福生将心中的念头压下,故意以开玩笑的语气打趣了蒯长顺一句:
“我看你爷性格确实很严厉,行事也颇公正,难怪大家都很敬重他。”
一个有意套话,一个又想答谢,再加上在蒯六叔强硬的家长作派下,蒯长顺这样的年轻人确实心中压抑着积压了许久的不满之情。
赵福生的话如同撬开一个装满了陈年老酒的酒瓮的裂缝,蒯长顺嘀咕了一句:
“谁又不怕他呢?”
此时他虽说只是随口一应,但赵福生却从他这句话中听出了他的忿恚之情。
“怎么这么说?我看六叔为人温和,不是很凶啊。”赵福生嘴角微微勾起,露出笑意,故意以轻松的语气火上浇油。
蒯长顺顿时忍不住了,满腔不快道:
“那是他对外人的时候。”
他对赵福生这个镇魔司的大人物实在是印象好,有威严、又温和,还很体贴,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她说话又好听,让他不由心生好感,此时听她三言两语,便不由向她诉苦:
“大人有所不知,我爷脾气固执,我爹及几个叔伯孝顺不敢说他,我娘及几个叔伯娘心中早有不满了。”
“怎么会呢?”
赵福生挑了下眉,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我看六叔几个儿子都十分孝顺,儿媳们也很温顺。”
蒯长顺的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深深的看了赵福生一言,欲言又止,最终满腹情绪化为重重的一声冷笑:
“嗤。”
赵福生有趣的发现这个年轻人思想十分有趣。
他生长于蒯良村中,其祖父是村中村老,威信很深,他对于蒯六叔的情感应该是十分复杂的。
一方面怕是不满于蒯六叔的强横、专制,一方面却又深受这种专制、威信所压制。
家族形成了特殊的信念感与荣耀感,成为了烙在他思想上的钢印,令他既想反抗,却又顺从于这一种宗族统治,实在是矛盾得很。
若是其他时候前来,赵福生很难撬开他的嘴,可这个时候不同——庄四娘子之死成为了这个村庄之中的一个变数,将许多隐藏在暗处的矛盾一一激发了出来。
她眼珠一转,又笑着说道:
“我看你们这村庄真是不错,大家齐聚一心,不分家、不生矛盾,亲如一大家子。”
蒯长顺脸上露出勉强的神情。
但他嘴唇动了动,眼中又浮现出警惕,不欲再多说村中隐秘,挤出笑意对赵福生道:
“大人,你小心,天黑路不平。”
他人毕竟还年轻,转移话题的方式也很生硬。
赵福生针对这样的年轻人,并没有像对付蒯六叔一样的蛮横直接,她笑着应了一声,顺势换了个话题:
“对了,我们要去的是蒯五家,刚听你爷说,蒯五就是庄四娘子的丈夫,你跟我说说他呢。”
话题不再总围着蒯六叔转后,蒯长顺心中压力骤减,他点了点头,嘴角一撇,露出鄙夷的神情:
“蒯老五嘛——”
“等等。”
赵福生打断了他,笑眯眯的道:
“蒯五是你爷堂侄,从辈份来说,你比他小一辈呢,该叫他一声五叔。”
‘呸。’蒯长顺轻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又伸脚去碾平:
“他也配?”
这年轻人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将赵福生当成朋友一般倒起了苦水:
“大人有所不知,这蒯五真是恶心透顶。”
他提起‘蒯五’时,捏紧了拳头,整个人深吸了好大一口气,忍了又忍。
赵福生险些被他愤怒的神情逗笑,她问道:
“他干了什么事?”
“他在村中,可说人神共愤。”蒯长顺回答。
“这个人真是要疯了。我们村大多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唯独这蒯五是个异类。”
赵福生不动声色火上浇油,劝他大度:
“唉,毕竟是长辈,你忍忍。”
她这样一说,本来一直极力在忍耐的蒯长顺顿时忍不了了,气得想跳脚,提高了音量:
“真的忍不了。”
“咋了?”赵福生顺势问了一句。
“这个人每天醉酒,午时便呼朋唤友的去他家里喝酒,喝完了就倒地睡,末了夜时子时就醒,醒了就四处溜达,夜半三更时期他站别人门前唱歌,吵得别人不得安宁。”
蒯长顺愤愤的道。
“是不是疯了哦?”武少春听到这里,接了句嘴。
“就是疯了!”蒯长顺用力的点头,恨恨的应了一句。
“仅是这样,也不能说他疯了,他毕竟是长辈,你们村又一向团结,大家表面各退让一步,忍一下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