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这个事情触及到底线了。
怎么办?掀桌子打内战?改革触及到深水区了啊。
“其实,何必那么着急呢?”王惠风劝道:“我父赞同先择一支部伍试行,此事便勉强可行。但要注意分寸,明公你其实一直很擅长分寸,这次着急了,难道是眼见着匈奴显露颓势,不愿再等了?”
邵勋沉吟了一会。
说到底,还是实力不足,无法大面积普及。那就先试点吧,试点个几年,让大家适应一下,习惯这个东西的存在,抵触心理就没那么大了。届时自己的实力也增强了,搞不好匈奴都没了,有些事便可水到渠成。
“好,那就等等。”邵勋点头道:“没有你,几犯下大错,大好局面毁于一旦。我可能会兵败身死,天下百姓也要受第二遍、第三遍苦。”
“明公言重了。”王惠风说道。
邵勋似乎累了,直接躺在了榻上。
王惠风一开始还没什么,渐渐地,耳根开始红了起来。或许,她知道邵勋躺下去后一直在看着她的腰臀。
正当她有些不自在的时候,邵勋的声音响起了:“听闻你为太尉辅政,可有所得?”
果然,王惠风被转移了注意力,只听她说道:“洛南乃明公经营许久之地,乡村聚落人烟渐复,听闻许多村落都有榨油、酿酒作坊。”
榨油、酿酒是乡村经济恢复的标志。
“水村山郭酒旗风”,说的就是这种事。
当老百姓能在大大小小的节日时会亲友饮酒、分社肉,这个社会就已经恢复了,不至于动不动流民遍地。
其实就是资源的分配罢了。
当老百姓一家能耕作几十亩、上百亩地时,哪怕广种薄收,只要不是特别倒霉,灾害连年,日子差不到哪去。
当一家只有几亩地、十几亩地的时候,哪怕风调雨顺,日子也很艰难。
洛南诸县、襄城七县的人口比盛世时少了太多,上头还没什么士族豪强,地权平均,百姓人均耕地多,又恢复了秩序,免于战乱,经济当然会恢复。
这是自然修正,邵勋只提供了秩序——但这个世道,最缺的其实就是秩序。
“出征时,我还听闻很多百姓家中已用荏油吃面饼。”邵勋躺在那里,说道:“即便是孩童,也长得健壮。”
“真的?”王惠风眼睛一亮,问道。
“真的。”邵勋肯定地说道:“洛南百姓现在最发愁的事,就是子孙长大后,没有那么多地了,所以不用官府催促,他们都愿意开辟荒地,以备子孙所需。”
“有的人家饭食够吃,便在田间多种了几株桑树,用的法子是惠风你给我的《植桑要术》。如此,织完绢布后,便去草市、墟市售卖,换些日用器具。”
“盛夏的傍晚,一家人坐在茂密的榆树下,吃着晚膳。时不时有邻人端着饭碗过来,一边吃一边闲聊。忆起十来年前不堪回首的往事,尽皆叹息。想起如今的日子,个个喜笑颜开。”
“秋日之时,据说广成泽那边登高的人多了好几倍。还有人带着菊花酒,不独是士人,百姓或许不富裕,但重阳节那天沽一点酒,犒劳下自己,还是能勉强做到的。”
“隆冬来临时,官府征发百姓修缮沟渠。这是大家愿意做的,为了自己和子孙嘛。大雪降下,田间麦苗青青,看着就赏心悦目。农人在家做着咸葅,等待过年。没有人来劫掠他们,没有人来裹挟他们当流民。”
王惠风听得双眼亮晶晶的,良久之后才回过神来,白了邵勋一眼。
“想不想去看看?”邵勋问道。
王惠风有些迟疑。
“兴许你还能给我出出主意,让百姓的日子更好。”邵勋又道。
王惠风又白了邵勋一眼,仿佛看穿了他的伎俩。
“其实,太尉也会去汴梁过年。”邵勋说道:“你只不过是提前几日罢了。”
王惠风默然,好像同意了。
邵勋笑了笑,道:“这洛阳,渺无生气,明日就回汴梁。”
王惠风又有些不想去了,但她又不是很想拒绝,心情有些纠结。
十一月十八日,邵勋连天子都懒得觐见,直接启程回汴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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