壕沟之内,积满了肮脏浑浊的河水。
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一样,顷刻之间,河水渐起波澜。
壕沟之上,箭矢破空声不绝于耳。
壕沟之外,痛呼惨叫声此起彼伏。
第一波冲上来的是颍阳屯田军。
前面两排手执大盾,尽可能遮护着正面和斜上方射来的箭矢。
冲锋之时,盾牌上传来了密集的“哚哚”声,让人听得——尿意十足。
大盾后方不断有人闷哼倒地。
诚然,营垒不是城墙,首先高度就不够,其次寨墙上也站不了那么多人,居高临下的箭矢杀伤力没那么大。
但依然会死人啊!
他们这一波更是全军先锋,被重点照顾,冲锋的路上就有数十人被撂倒,待靠近壕沟时,伤亡已然破百。
“闪开!”什长孟丑大吼一声,背着沙袋冲了出去。
盾手们齐刷刷让出了好几个缺口,然后调整阵型,尽可能遮蔽前方射来的箭矢——动作有点乱,或许是平时操练不够,或许是紧张导致动作走形,但不管怎样,这时候就要付出血的代价了。
背负沙袋的屯田军无遮无挡,前冲的路上,伤亡率高得惊人。
孟丑低着头,使尽全身力气奔跑。
他神色癫狂,双眼赤红,口中大喊大叫着自己都听不懂的话语。
身边不断有人倒下,但他根本来不及注意,冲到壕沟边后,奋力将沙袋掷入水中,然后转身就跑。
身后溅起了冲天的水花。
“扑通”、“扑通”之声不绝于耳,那是其他袍泽掷下的沙袋。
但他们就没这么幸运了,很多人被射死当场,甚至有人被后面冲来的人推搡进了壕沟中,大声呼救。
没人在乎他们。
头顶沙袋如雨点般落下,渐渐将其砸入水底,变成壕沟的一部分。
墙头箭矢射得更急了,但只一会,又明显减少。
往回奔跑的孟丑眼角余光一瞥,却见第二阵上来了。
大盾手居前,披甲弓手居后,慢慢向前挪动着脚步,朝敌军弓手聚集的地方射箭压制。
一时间,战场上箭矢横飞,双方不断有人倒下。
“咚咚……”有节奏的鼓声由远及近,慢慢响起。
孟丑看了一眼,那是新打制的填壕车——说是车,其实就是前方、侧面以及上方加了挡板以遮蔽箭矢,靠军士从内部向前推进的粗笨之物罢了。
敌军弓手被压制住后,填壕车慢慢靠近壕沟,缓缓停下。
“轰!”车前方一块竖直的木板轰然倒下,横跨壕沟两岸。
军官们发一声喊,带着躲在车肚子内的十余人冲出,将灌满泥沙的麻袋、装满黄土的竹篮等等,一股脑儿扔进了木板两侧。
敌军弓手又冒出头来,拼死射箭。
填壕之人死伤惨重,狼狈退回。
掩护的银枪军士卒们看到敌军弓手方位,立刻将密集的箭矢投了过去。
营墙之上,不断有人栽落地面。
孟丑惊魂未定地撤回了出发地,最后扭头看了一眼。
这个时候,热血渐渐消退,他才真正感到了害怕。
能活着回来,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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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前军都督,金正登上了一处高台,瞭望许久。
第一批出发的颍阳屯田军已经退下来了,伤亡不下二百人——伤和死其实差不多,因为根本不会有人去战场上救他们。
紧随其后的第二批由银枪军弓手及来自河阳的丁壮组成,规模更大,超过了一千三百人。
弓手负责压制墙头,丁壮赶紧填壕。
在他们的努力下,壕沟被填平了相当一部分。撤退之时,被从壕墙后冲出来的敌军追杀了一阵,死伤不下三百。
第三批河阳丁壮上阵了。
他们扛着木板,负责把最后一段壕沟覆盖上,免得凹凸不平的地面影响行动。
鼓声响起之后,千余人先是在军官的喝令下,小步快跑,尽量维持着体力。
靠近壕沟之后,发一声喊,将木板覆盖而上。
墙头再次射来箭矢,比之前已稀落了很多。
填壕的丁壮们欣喜若狂,手脚异常麻利。
壕墙后的敌军这一次没出来,只有部分弓手探头射箭,收割了一部分人命。
配合河阳丁壮的银枪军步弓手分出一部分,朝他们探头的地方射去。
箭矢又快又急,敌军弓手很快就没了动静。
隆隆的马蹄声响起。
三百匈奴骑兵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从一处营门后骤然冲出,直朝撤退中的河阳丁壮践踏而去。
丁壮们猝不及防,哭爹喊娘地向后溃散。
乱跑乱撞之下,甚至把一部分在外侧列阵的银枪军长矛手都给冲乱了。
敌骑趁势掩杀过来,骑弓连射,马刀挥舞,畅快收割着人命。
“嗡!”密集的箭矢覆盖而去,近距离施射之下,敌骑落马者不知凡几。
等到义从军开始上马出动时,敌骑终于坚持不住,放弃了追杀,夺路而逃。
守军打开了另一个营门,放下壕桥,将其接应入内。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