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所未解,故相与忧之,忘寝与食。”
刘聪默然片刻后,摆出一副惭愧的面容,道:“朕昨日大醉,所说之话、所行之事,皆非朕本意。幸有卿等,面刺朕过。朕已闻过,望卿等勿要介怀,继续勠力国事,将来定与卿等共富贵。”
刘殷闻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个为刘聪贡献了六個女儿、孙女的老货擦了擦眼泪,道:“陛下闻过则改,此古之圣君也。”
“往也唐虞,今则陛下,皆古之圣君也。”群臣亦纷纷赞道。
刘聪脸色恢复了红润。
恰巧这时,中黄门带人拉着绢帛过来了,于是吩咐道:“众卿操心国事,朕不能不赏。今者人赐绢百匹,以慰卿等拳拳报国之心。”
“臣叩谢陛下隆恩。”群臣齐声道。
刘聪笑道:“都起身吧。”
说完,又道:“王卿(王彰)之事,朕深以为愧。台阁可遣侍中持节赦免中军大将军。可对其言‘先帝赖君如左右手,君著勋再世,朕敢忘之?此事是朕不对,希君荡然。今后当直刺朕过,勿虑也。’唔,进王卿为骠骑将军、定襄郡公。”
“陛下圣明。”群臣贺道。
好不容易应付完臣子们后,刘聪面色不豫地坐回到了龙案后。
良久之后,空旷的殿室内传来一声叹息。
即便是天子,也无法真的任性啊。
他还是战功颇多的马上天子,都无法做到随心所欲,更别说下一代了。
翻开蒙尘多日的各地奏疏后,他耐着性子看了许久。
刘曜居然又请援兵了!
单征带了一万多人增援,居然还是没法打赢。前后三万多步骑,赢不了不足六万步骑的晋军,这打的什么仗?
刘聪烦闷地想要写点斥责的话,结果一想到方才群臣进谏的场景,生生憋住了。
将这份奏折甩到一边后,他又翻起另一份。
石超与王浚战,中流矢而死,安平为浚所据。
他妈的,又是败报!
刘聪提笔刷刷写了一堆批注,大意是遣镇远将军梁伏疵将兵东行,与石勒共伐王浚。
段部鲜卑刚刚被慕容鲜卑教训了一阵,估计无余裕支援王浚。至于乌桓人,有可能,但他们的战力也就那样。
这两部攻王浚,当无大碍,实在不行,挤也能再挤出一点兵马,定把王浚剿了,免得老在后方蹦跶恶心人。
批阅完这一份后,他又翻开了第三份,粗粗看完后愣住了。
三渚!
晋人这是要干什么?修浮桥方便我大汉天兵南下洛阳么?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刘聪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一种可能:晋人想堵住孟津,不让天兵南下。
而且,现在只是在南岸及河渚间造浮桥,将来会不会到北岸的遮马堤一带造桥、筑城呢?
这是要主动进攻大汉啊!
刘聪几乎都记不起上一次晋军主动进攻是什么时候,感觉是司马越死之前的事情了。
一次是长平之战,他亲自率军冲杀,歼灭晋兵三万余。
一次是大阳之战,杀晋将曹武、彭默,俘斩两万余人。
挫败晋人这两次攻势后,洛阳那边就只剩下防守的份。
这才过了几年?又想攻大汉了吗?
难道去年在高平迫退王师,让他们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传旨,朕要去河内巡视。”刘聪一拍案几,吩咐道。
他隐隐有预感,这次可能会见到那个人。
那个在他四处攻城略地、如日中天之际,狠狠捣了一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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