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旋即，冬葵的头又痛了起来。

她捂着脑袋满地打滚，手背和脖子的青筋暴显，十分狰狞。

即便是高阶安神符，也没法再平息她的痛苦。

这一次她显然手无缚鸡之力，姜笙也不讲武德，直接将人丢进娘子岭的寒潭中，然后就开始原路出去。

其余事，等回去再说。

只要人在手里，她有的是办法让冬葵恢复记忆。

但出来，却不太顺利。

因为姜笙察觉到周围的阵法变了。

就像是刚才是故意露出破绽，引诱她进来一般，出去时，那阵法直接变成了杀阵。

周围不知何时起了雾，看不清前路，也找不到归途。

姜笙警惕地环顾四周，提防暗箭。

但那浓雾来得快去得也快，散去的那一瞬间，周遭的景物也出现了变化。

变成了异世界的战神殿，那是姜笙以前的府邸。

师父云游四海后，她越来越繁忙，几乎是没日没夜都驻扎在战神殿。

战神殿里有个莲花池，池底有个灵泉眼，所以那莲花长得特别漂亮，结出来的莲蓬莲子，都蕴含着灵力波动。

人参精最喜欢泡在莲花池里，因为有助于她修炼。

可眼前的莲花池，却不再是以前那般清澈灵力充沛的样子。

那水，成了血水。

周遭横尸遍野，杀戮不断，人们在求救，哀嚎连绵不绝。

鲜血染红了锋利的长枪，在脚边汇聚成成一团。

杀人者，是她自己。

她变成了面目狰狞的恶鬼，在屠戮曾经拼尽全力保护的天下苍生。

不对，她怎么会杀人？

那是造孽，若是形成业障的话，不利于她修行。

她不会做这种事的，她不可能做！

这一切必然是假的！

姜笙想打破这幻境，但她却找不到任何破绽。

“快，她在那，她和鬼修是一伙的，杀了她！”

不知岁突然高喊一声，又有无数人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冲出来。

长枪一挥，所到之处，哀鸿遍野。

“她就是个虚伪的毒妇，她才不是什么战神！”

“她说保护天下苍生，自己却修炼鬼道，她就是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杀了她，不然人间不得安宁！”

这些人的能力是弱小的，但却异常团结，不怕死地往前涌。

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他们眼底带着浓浓的恨意，要将她抽筋扒皮，啃噬骨肉。

姜笙反驳着，她不是魔鬼，玄冥双修法很安全，还能将阴气鬼气纳为己用。

“谁信啊，跟鬼沾上边的，都没有好东西！”

姜笙浑身一颤，突然想到了周珩。

如果周珩也是无辜的，那他突然被扣了无数罪名，成了天下苍生的敌人，他的心情是不是也和她现在一样。

从刚开始的歇斯底里辩驳，到后来的麻木，最终杀回去。

毕竟罪名都担了，为什么要白担？

姜笙也杀了回去，鲜血染红了她的眼睛，她嘴角勾起的笑意愈发癫狂。

而实际上，姜笙却是在自残。

每在幻境中杀一个人，姜笙身上的伤口就会多一道。

直到……气绝身亡！

不远处，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冷眼看着。

姜笙越陷越深，如他所愿地将神魂骨链贯穿了自己的心脏，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白发男人十分满意，几个小纸人从他宽大的袖口掉出来，快速飞到姜笙上空又回来。

“主人，确认死了。”

“嗯，起火吧，圣炎大陆流行火化，我们要入乡随俗。”

“好。”

小纸人又飞过去，浑身突然起火，全都坠落在姜笙身上。

熊熊烈火燃烧，姜笙一动不动。

白发男人又看了好一会，才满意地离开。

他走后十分钟，又折返回来。

阵法中烈火依旧在燃烧，人已经面目全非。

他仿佛这才相信姜笙真的死了，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

古思言不靠谱，终究还得他自己来。

不过无碍，徒弟什么的，终究没有自己重要。

白发男人再次消失，一个人影突然从小屋后走出来，眼神凄凉地看着那方向。

起初她只是觉得阵法有熟悉的气息，索性将计就计。

却没想到，还真被她猜中了。

刚刚那身影，姜笙到死都不会忘。

云鹤仙师，给了她新生命，抚养她长大，教她玄学术法的师父！

那是她这辈子的信仰，是她追逐的光。

可现在，那道光灭了，余下一片死寂般的黑暗。

所以，师父真的想她死。

听别人说，和自己看到的，那是两码事。

之前的唯一一点希冀，此时也尽数幻灭。

可是为什么？

云鹤仙师为什么要杀她？

姜笙百思不得其解。

倘若不是她一开始便留了一手，倘若不是她已经觉醒了神纹，倘若她无法骗过云鹤仙师的眼睛，那她俩是不是得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