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下意识地看向琴酒,发现对方脸上又变回了那种空白式的面无表情,似乎对莱伊的发言已经有了一定的抵抗力,也可能是丧失了理会的兴致。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面就又开口了。
“这不公平,”赤井秀一这样说着,大步向前走去,“为什么他能一直看着你的脸,而我就只能看后脑勺?我以为我们是同一地位的。”
他走到屋里仅剩的那个空着的沙发前面,转过身,看向琴酒:“或者我地位比较高。”
“哈?”如果是别人,波本大概率不会和对方计较——计较这种事情实在掉价——但这是莱伊,众所周知波本怼莱伊不需要理由,“擅自行动导致自己暴露的人有什么资格跟我比?”
“你的意思是,你会把这一切说出去吗?”莱伊转过头对他挑衅地笑。
“我当然不会,”波本有些咬牙切齿,反应很快,“但你这样招摇,谁知道有没有撞上别人?”
实际上波本当然知道这人在路上并不像此时一样招摇,甚至可以说是过度谨慎,但这完全不妨碍他的言语反击,反正对方也不知道他知道什么。
“比起你,我想Gin更相信我的专业素养。”莱伊说着,看了眼一直沉默着的琴酒,后者依然面无表情,看起来对他们的争论毫无兴趣——不过那个表情也有点像是要从两个人中挑一个干掉。
“如果你有专业素养,我根本不可能在这里见到你。”波本冷笑,对在琴酒面前吵架毫无心理负担,毕竟更奇怪的事他都干过。
草,说起更奇怪的事……想到刚才莱伊很可能就在屋里偷听,很了解这间屋子隔音效果的波本脸色变得更差了。
这个时候,琴酒突然站起身来。
他的举动毫无预兆,神情也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目光都没有落在面前任何一个人身上,总之,完全没法通过观察看出琴酒在想什么,对一般人来说这个场景无疑是有点吓人的。
不过好在此时面对着琴酒的两个人都不是会被吓到的类型,不如说,看到琴酒终于有反应了,他们反而不同程度地松了口气——吵归吵,要是再说下去,其实波本和莱伊一时间也不知道还能说啥,总不能又打起来吧(嗯?哪来的又?)。
毕竟这次会面是完全意料之外的,大家其实都有点尴尬。
被两个人注视着的琴酒沉默片刻,往前走了几步,让出自己身后的位置。
“坐。”他说。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琴酒看着波本,波本有些茫然地回视着他,而一旁的莱伊总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眼熟……
琴酒接下来的话语进一步增加了这一既视感:“我去给你们倒水。”
他从两个人中间穿过去,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赤井秀一不禁有点疑惑,是刚才的琴酒就在生气呢,还是现在的琴酒也在感到尴尬?
还是说,“倒水”只是一种,在客厅里有三个人的情况下就会被自动激发的程序?
事实上,琴酒并没有生气,也算不上很尴尬。
他走得虽快,但心中更多的还是无奈的情绪。
既是“这里的座位总是缺一个”的无奈,也是“我就不应该随便对未来有什么期待”的无奈。
以自己的运气,之前竟然胆敢觉得最近无聊,这下可好,怕不是几个月的“趣味”都集中爆发出来了。
假如今天上门的威士忌只有一个,或者哪怕两个,琴酒都会挺欢迎的,他确实干活干得头晕脑胀,需要点调剂了——但调剂不应该是深水炸弹,虽然做炸弹的那个还没炸。
啊,也不一定,刚才那声音应该不是赤井秀一搞出来的,不过苏格兰一向谨慎,这应该不是故意的。
琴酒当然明白,在确实出了意外的情况下,眼下的场景并不是最糟糕的,现在这样总比波本真的跑去开客房的门来得好,但他还是有种怨念的感觉。
这都叫什么事啊……
他刚才真的有种干脆不要管这事,看他俩能吵到什么时候的摆烂心理,但转念一想不快点把这事处理了,自己今天的工作就别想开始,于是只好做点什么。
琴酒发完短信,站在酒柜前,放任自己放空了几秒钟清空头脑,然后伸手从中拿出一瓶酒来。
平复思绪之后,他心情舒展了些,虽然意外多了点,但今天毕竟没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事,赤井秀一出现在这里的事勉强算是忽悠过去了,不管波本信不信,他都不可能得到什么别的答案,也许有点后遗症,但不会很大,毕竟是隔了一个太平洋的事。
真要说起来,其实琴酒对今天这一系列突发状况中学员们的表现还挺满意的,不是说每个人都做出了最优解,但应对突发事件的时候本来就不应该强求最优解,而从随机应变的角度来看,威士忌们的应对能力都相当出色。
就是这个应变出来的角度……琴酒嘴角抽了抽,打开柜子找酒杯,如果他手边没有那么一大堆工作的话,说不定会花点时间关心一下学员和下属的心理健康,甚至陪着演几个来回,分析一下前因后果,但现在他只想假装听不懂这两个人吵架的言外之意,快点把今天这堆莫名其妙的事情解决掉。
反正放一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