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念你已改过,朕命你为治蝗使者,监察郡县治蝗,务必以百姓为念。若再有差错,数罪并罚,朕绝不姑息。”
大司农听后心中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一关过了,谢恩道:“多谢陛下成全,下臣定当竭心尽力,不辜负陛下对臣的恩德。”
邓绥颔首,道:“至于你说的菽麻代粟麦纳税,有几分道理,且去拟个奏表上来。”大司农连忙应下。
商议完事情,邓绥让众人散去,救蝗如救命,催促重臣们早日将各自的奏表送上来。
大臣走后,后殿突然变得空旷起来,刘隆舒展下腿脚,跪坐真是难受呀。
蝗虫的事情有了明确的章程,邓绥的心情好上许多,神采奕奕,浑身充满干劲。
“若以菽麻代粟麦纳税,不如让太官研制几样菽麻做的菜。上有所好,下必从之。”刘隆对母后笑了笑,道:“太官有一道鱼肉炖豆腐做得鲜美,我甚喜欢。”
邓绥笑道:“隆儿L喜欢就好,豆腐确实是个好吃食,入口鲜嫩。我以后让太官每早给我上一碗浇上豆豉的豆花。”
自从邓绥病愈后,刘隆叮嘱她每天都要吃羊奶鸡蛋红枣,闻言又叮嘱道:“母后,别忘了吃羊奶鸡蛋红枣。”
邓绥应道:“我知道,隆儿L快去上学吧,莫要让师长久等。”
“哦……”刘隆慢蹭蹭起身,大部分学生都爱在上课之前磨蹭磨蹭,刘隆也是如此。
许慎除了过来教学,就是去东观校书,作为大学者的他简直就像掉进米缸里的小老鼠,每日都乐此不疲。
周围的同事都是鸿儒大家,众人相互交流。许慎本来就渊博的学问现在更是一日千里,他的著作《说文解字》也在不断完善。
《说文解字》是中国最早的字典,个人开天辟地地编纂这样的语文工具书,需要扎实的学问,以及对文字学深刻而独特的理解,但是许慎做到了。
历经一千多年,语音发生了变迁,但文字词法依然在传承。此时的许慎不会想到后世有个叫段玉裁的人花费三十多年为他的《说文解字》作注。
许慎的学问大为精进,讲课愈加有趣,不拘经史,经常天南地北地给刘隆扯,这样一来布置的作业也多了,不是让刘隆看这个,就是让刘隆看那个。不仅要看,而且要写,这让刘隆有一种大学写论文的感觉。
比大学更惨的是,许慎和邓弘对刘隆的作业十分重视,刘隆若不认真做,立马会被请家长。爱面子的刘隆表示自己丢不起这个人。
刘隆现在的处境与躺平相去甚远。水旱蝗灾,边境告急,国家内外交困,生民煎熬。他若是躺平了,与“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朱门子弟有什么区别?
别看他现在吃的节俭,还不如前世的水平,但就这样的饭食是大汉的普通人一生也难以吃到的美味。
大臣上奏表可比刘隆交作业积极多了,没过两日,重臣都上了奏表。邓绥当日批示之后,派遣大司农和诸位谒者去地方组织灭蝗,并且调用钱谷“买”蝗子蝗蝻以及飞蝗。
捕蝗子(卵)一升换粟一升并十钱,蝗蝻一升换粟一升,飞蝗二升换粟一升。
邓绥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可能地消灭蝗虫。蝗灾和水旱灾害不一样,水旱由天不由人,但蝗灾若是应对失措,来年会更加严重;若应对得当,来年说不定会没有。
为了给天下吏民做表率,邓绥决定带领百官去上林苑亲自灭蝗。刘隆知道后,拦在邓绥的面前,请求也一起过去。
“母后,让我和你一起去。”刘隆抬头仰望邓绥,语气坚定道。
邓绥眉头微微一皱,弯腰低头,解释道:“外面风大,我怕你吹了风,你在宫里也是一样的。等你稍大些,我带你去上林苑骑马。”
刘隆摇摇头,道:“母后,我已经六岁了。不说百姓,在百官中也有迷信蝗神的人。我是皇帝,受万民供养,也要为万民负责。”
邓绥听到这话一愣,她没有感到自己的权力被冒犯,反而感到由衷的欣慰,将来会有人继承她的理念一直走下去。
她老去了,她的继承者很年轻。
邓绥看着一脸坚定的刘隆,柔声道:“隆儿L,你确定吗?”
“确定。”刘隆坚定道。
邓绥笑起来,眼角的细纹更加明显,但丝毫不损她的美,那是一种从内到外的美,给人一种春回大地的温柔。
“来人,给圣上更衣。”邓绥不是扭捏的人,她与皇帝一起去效果会更好。
刘隆换上帝王常服,与邓绥坐马车来到上林苑,后面跟着公卿大臣。
上有所好,下必从之。上面的人既然敢灭蝗不怕蝗神报复,下面的人自然也会跟着这样做。
邓绥与刘隆下了马车,眼前是一块种着小麦的田地,麦穗已经抽出,现在正值灌浆期,只要再过半个月就能迎来一场丰收。
然而,蝗虫破坏了一切,走进一看,小麦叶子千
疮百孔,没了绿叶做光合作用,小麦怎么能粒粒饱满?
上林苑的蝗虫还是少的,其他地方飞蝗蔽日。这些地方除了灭蝗的命令,朝廷也下达了提前收割麦子的诏令。
与其让庄稼被蝗虫啃噬殆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