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与其说是不知道,不如说是无法预估。
褚妄总会习惯性地预估结果,判断这个结果对自己有利还是有弊,从而做出自己需要的选择。
可郁澜不是非黑即白的。
他游离在褚妄所有的选项以外,最后却又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在某个他自己都没见过的地方。
第一次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偏又想说点什么做点什么的褚妄,犹豫了半天,才挤出一句看上去毫无营养的重复:“好。那你缓缓。”
郁澜听他这么一说,原本的尴尬反而莫名消散不少。
可能是褚妄的话听上去还挺真诚。
褚妄的
确是刚见面的时候不一样了,郁澜有些直觉,但这种感觉犹如初冬落在指尖的第一瓣雪花,消融太快,只留一点似有若无的难寻水迹。
他这才慢吞吞放开手,从褚妄的身上下来。
离开的时候动作有点急,质量上乘的轮椅擦过地板,发出一声闷响。
郁澜顶着一张染着绯红的双颊,终于敢看了不远处的阿飘一眼。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房间以外的地方看到会动的褚妄。
说来奇怪,明明跟出门之前也没什么变化,但也许是环境使然,郁澜莫名就是觉得他的确跟这里很适配。
他看了一眼靠在床边的灵魂,又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沉默如雕像的男人。
“褚先生,”郁澜这一次很仔细地看了他的五官,说,“其实您还挺帅的。”
褚妄没想到他脱口而出的是这一句,倒是轻笑了一下。
“真的真的,”郁澜越看越觉得褚妄不愧是书里如雷贯耳的名字,“尤其是在这里的时候。”
之前在会议室还好,进了他专属的办公室,郁澜愈发觉得,在轮椅上或者治疗床上的褚妄果然还是不完整的,他这样的容貌和气质,好像天生就应该适配这里。
应该骄傲凌厉、意气风发,而不是无能为力地躺着,连翻身都需要人照顾。
“褚先生,你什么时候醒啊。”郁澜声音不大,不像是在发问,倒像是在默默地算着时间。
到时候,或许能见到褚妄这一面。
也或许不会。
郁澜低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指想。
“我醒来之后,你想做什么?”不过褚妄还是听见了,片刻后,他沉声问道。
他的语气很平静,也很冷静,仿佛只是在礼貌地询问跟自己算是合作关系的拍档,问他在这一场合作结束后,要去到哪里。
郁澜其实刚来的时候一直在想,等褚妄醒来以后自己要去哪里玩,要用攒来的小金库买点什么,或者投资小时候不敢碰的梦想……
只是当褚妄在今天突然问出来时,又突然语塞。
“我啊?”郁澜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开口,“那当然是先把书念完了,至于后面要干什么,是要继续深造还是干点别的……”
“是么。”褚妄说。
刚才的问题只是试探,真正想问的被他藏了一半,压了下去。
真正想问的是你还会留下来吗。
还是想要一刻不停地离开。
郁澜很轻地呼出一口气,然后说:“反正褚先生您也知道的,我一天一个想法,说不定那时候就变了呢。”
褚妄无声地笑了笑。
郁澜不知道褚妄为什么忽然这么问,只当对方是不是在怀疑自己提前知道剧情这件事,刚准备再说两句别的什么掩饰一下时,却听见褚妄重新开口,却问了一个跟现在的聊天内容似乎没有任何关联的话题:
“对了,”褚妄看过来,他的眼窝很深,让人有种错觉,“你有没有过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