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兵营没办法继续待下去了,韩佑怕自己忍不住砍人。
医官很多,以韩佑的目光来看,没有一个专业的。
问题是韩佑也不专业,比这群医官们更不专业。
韩佑掏出了怀里用黄纸串起来的小本本,唰唰唰记上几笔,快步走出了伤兵营。
没等他上马,老蔡追了出来,诚惶诚恐。
“少将军您是觉着,卑职和兄弟们的手艺不成?”
韩佑满面苦涩,他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法说,老蔡这群医官比他更想救治同袍们。
可他又不能昧着良心说这群狗日的医术高明,他怕说了之后这群家伙直接从拳麻师升级为砖麻师。
“城里就没郎中吗,正儿八经的郎中。”
老蔡摇了摇头:“木有。”
“其他城呢。”
“有。”
老蔡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木有。”
“到底有还是没有。”
老蔡嘴笨,也不知该如何说,有肯定有,他也明白韩佑的意思。
正儿八经的郎中谁能来跑岚城来,真正艺术高超的郎中都是世家或是官员的座上宾,好多都是供奉。
韩佑也或多或少猜出来一点,郎中算是比较稀缺的物种,哪怕京中也是如此,医馆是有,郎中也有,只是很少,这些坐馆的郎中大多是给达官贵人们诊病的,南市七家,北市就一家,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邬明月在南地受爱戴的缘故。
“算了,我想办法解决吧,这样不行。”
韩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就这群所谓的军中医官,实际上就和高校的意见箱似的,正对着摄像头,完全就是个摆设,有还不如没有呢。
挥了挥手,韩佑上马离开了,扭头看向风白:“军报还没传出去吧,报功的军报谁负责的。”
“唐副帅。”
“写完了没?”
“还为验过斩获,应是未书写完。”
心烦意乱的韩佑又骂了声娘,不提斩获他还不来气,费劲巴拉的追出城,战死了那么多兄弟们,结果一个个回来和拾毛蓝的似的。
有一说一,关外这群野人们的战斗力是真强,从他们的“装备”上就能看出来。
好多兜裆裤都不穿上一条,直接裸装出来干架,制式武器统一木棒子,最多就是木棒子上面绑块石头,真正有铁制武器的屈指可数,也就几千人罢了,估计可能还是周天凤、司空家的人偷摸弄过去的。
这群野人杀敌能给边军造成这么大损伤,实际上都是用弓箭射的。
别管人家穿没穿衣服,用没用木棒子,那五花八门的弓是真犀利,射的还贼准,一边跑一边扭头射,伤兵们受的最多的伤就是箭伤。
可想而知,要是这群野人穿着甲胄用着刀剑,战斗力要有多么的惊人。
想来也是,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与大自然战斗,与猛兽战斗,不是上树就是翻山越岭,体质也不同。
这次不是大捷的大捷,所谓斩获看的韩佑都直皱眉,主要以兽皮为主,弓倒是不少,没人用,因为不是同一型号的,箭矢也乱糟糟的,其他的…没了。
值得一提的是抓回来不少人,上百个,除了周天凤的那些随从外,还有十来个番人,据说是什么部落首领。
也就是南军通过图腾和装束看出来是首领了,要不然绝对不会抓回来,就这群野人,追上之后乱刀砍死就行,不用犹豫。
“不行,军报不能那么写,南军就是太老实了。”
韩佑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夹着马腹疾驰向了大帅府。
谁知等韩佑一行人到了大帅府的时候,陆百川、周统、唐家父子俩,外加一个老帅任苍麟,有一个算一个,和被灭满门了似的,横七竖八的躺着,睡的如同死猪一般。
风白叹了口气。
少尹,老大。
海哥,老二。
他,老不知多少,这活只能他来干。
闹心扒拉的风白将这群人挨个扛回了后院。
韩佑一看都喝多了也没办法谈事,自己找了个地方开始写信了。
他需要帮手,许多帮手,有经验的,有头脑的,越专业越好,他必须要在南关做一些事。
写给四季山庄,信一封接着一封的写。
写给宫中,字一个接着一个斟酌。
写给仲孙无霜和邬明月,车一辆接着一…思念一句接着一句。
夜色渐落,韩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王海总是能够适时的来到韩佑身边,接过信件后离开差遣杂兵们了。
这种“家书”需要自己人去送,比如杂兵们。
来到屋外,韩佑在大帅府转了转,连连摇头。
大帅府就如同这座关城,即便收拾了一次又一次,还是破败不堪,该有的格局一样不缺,该有的家具一个没有,花园中唯一一张质量过关的石桌,还特么让唐澈给一巴掌拍碎了。
八间原本蛛网密布的公房已经成为了杂兵们的卧房,后厢成了韩佑的起居室,旁边则是书房。
陆百川已经醒酒了,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这家伙醉的快,醒的也快,见到韩佑瞎溜达,凑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