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政又瞥了他一眼,蒙毅又从他身边往琇莹脚边加了一摞。
琇莹哭丧着脸看着阿政,阿政不理他,眼下卧蚕还带着浅浅的乌青,提笔就开始批阅奏书。
“朕等不了那么久,你需尽快把五年内缺的重要公务都给补上,若有不解的可以问朕。王绾要退了,朕欲升冯去疾为右相。挑来挑去,定下了你补御史大夫,群臣也无异议。”
琇莹叭叽一下倒在了桌上,他指着自己,“我去补三公?我现在哪里可以!”
阿政支着下巴,揉了揉眉心,眼下卧蚕还带着浅浅的乌青,“你现在不行,等百越攻下后就够了。”
他都算好了。王绾的能力不错,但理念与他实在不和,退下也好。李斯虽然能力卓越,很和他胃口,可朝堂最忌一家独大,他须拨一个能力不错,理念稍和的新丞相来制衡。冯去疾最合适,御史大夫这地就空出来了。
国家职位就这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这个坑里缺个萝卜,琇莹这个资历够了正水灵的小萝卜就得进去。
他停下笔,似有万千话说,最后只是将目光落在琇莹的身上,沉声道,“爱卿莫要倦怠。”
琇莹,莫要倦怠,爱卿,莫要倦怠。
琇莹,朕需要你快点回中枢来,大秦还在走,你不要半路就疲倦了。
琇莹看着他阿兄眼下的青黑叹气,然后长袖铺展,行了一个稽首之礼。
“君父需要臣,臣必不敢懈怠。”
他拿下了最顶上的卷轴,顶着与他阿兄一样的黑眼圈,打开卷轴一一细看。
琇莹没日没夜的看完那几百张卷轴,已经十几天后了,他用十几天才理清了这五年来的所有事情。
大秦照着他阿兄和他原本的设想稳定地朝前走着。
他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并未离开五年,因为大秦的每一步都有他的影子。
海军的建设卓有成效,甚至由于《禾莹传》的宣传,整个大秦的人都以为海外有金,对于海的畏惧已经遂渐消了,齐鲁那边的海军学院招了不少人,第一年的学生已经要毕业了,只需抽调一部分士兵进行磨合,就可以在三年之内完成海军的基本构建。
会稽那
边的船厂依旧稳定输出,每年都会新船下水。
学宫拨的人已成为新的设计者,他们比原本的老人们更有想象力,每年都会有新的想法。他看见万千的船下海,同他们一起笑得灿烂。
琇莹翻过这页,往下一页走。
他仿佛好像伴着每一个幼子们一起带着父母的期待的目光鼓起勇气去踏入学宫的门,歪歪扭扭的写下人生的第一个字,他们将参加他们给予的每一场公平考试,去往大秦的角角落落。
他们有的扎根地方,鼓励民生耕种,严守律法。有的居庙堂之高,直面君颜,敢于上谏,规正帝王的言行,有的愿穷尽半生修改法典的不合理,让天下百姓不再无辜枉死。
“爱国有为,笃学尚行,解民生之多艰。”
昔年稚嫩噪音喊出的誓言近在耳畔,他们真的做到了上无愧于君父,下无愧于小民。
他又展开另一张卷轴,顺着留存的笔迹往下看。
秦地的商路已经开辟完全了,各地的特产开始沿商路流动,他看见齐地的海产现在已经可以运向内里的韩魏之地,百姓偶尔也可买来尝鲜。
全境的物价是他走时设定好的,必需品的价格依旧平稳。
他看着看着便模糊了眼,他想笑,却笑得涕泪横流。
“很好很好,大幸。”
他跟着卷宗往西走,看见了从咸阳出发绵延万里的商路,大秦的商人骑着驼骆横跨诸国,满载着那里的物产与金银回来。大秦的军队兵临东胡已经蓄势待发。
他仿佛听见大恬抽刀的声音,也隐约听见了远处清脆的驼铃伴着人的脚掌踩着沙石的声音。
“叮当,叮当。”
他在脑中细细勾勒出现在的大秦,喜悦溢在心腔,一直以来的心结立消。
他想秦人可以永远可以这样活。被强大的军队保护,被英明的君王庇护,被正直的臣子指引。不经战乱,无有流血牺牲。
他趴在桌前,对着油灯隐约窥着他阿兄的侧脸。
帝王眼下的乌青依旧凝在眼下,他永不知疲倦的提笔,思考,为大秦计量好走的每一步。
在灯下,因是散发,他鬓间初白的发闪着柔润的光泽。
他的阿兄不过三十有五,可额边的白发越来越多。他好像这灯盏里的鲛人油,燃烧自己只为大秦足够亮。这盏灯熬干他的心力,可发出的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他察觉了琇莹的目光,停了笔,说了他今天说的第一句话。
“琇莹看完了,现在可以答朕的问题了,朕且问你,何为君王?”
琇莹怔住,他惊疑不定,阿兄,问错了吗?他不是君王!他怎么知道啥是帝王,怎么做帝王?
阿政笑起来,示意他随便说。
“威德皆在天下人之上,就是君王。囊括四海,并吞八荒是为君王之威。君王之德,明法治国,为生民立命,立身又是够持正,为臣子作责。”
琇莹最后只是磕磕巴巴像背课文的说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