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他还是燕太子吗?”
他实在担心使臣是荆柯。
阿政明白琇莹为何在意燕丹的生死,但他一个小小的无权太子,怎么可能干涉两国邦交大事。
“他是大难不死,滚回了燕地,可他无权无势,若能在燕翻起浪,孤倒高看他三分。”
琇莹还是不放心,他轻扯兄长的衣角,“阿兄将使团名单告知我,好不好?”
阿政轻揉他脑袋,将一本奏书递给了他,他朗笑出声。
“你且安心相迎,孤很快就要一统天下了!你我要做好准备。”
可琇莹却在看见了荆柯名字的那一霎,面色阴沉似水,斩钉截铁与他兄长道,“这是燕丹的阴谋。荆柯,他是来刺杀你的!”
广袖如水铺开,他起身摆袖,跪地空首
() 相拜,以臣礼拜王尊。
“姚先生出使各国仍需我国上卿之名,可我王见这秦舞阳,他十二可杀人,不过一地痞流氓,如何配做副使,还有那荆柯,无名无姓,无官无职,竟忝为正使,这份名单,如何不荒谬!”
“我王且听臣言,要他们原路折返矣!”
阿政的脸也霎时阴沉,他自然信任他家琇莹。
刚刚是接了燕归降消息他与朝臣便是被兴奋昏了头,现在被琇莹指了出来,整个人都清醒了,他冷笑出声。
“琇莹,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杀孤了!”
他眼中的凶煞再忍不住,矜雅的外表被剥开,他露出了虎狼的利齿和尖牙,他一字一顿出声,全是杀意,可琇莹却听见那背后的半分自嘲。
孤设九傧之礼,孤喜不自胜,而后迎来一份直击胸口的刀剑,嘲讽孤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琇莹膝行上前,将手放在了他手上,他抬起眼看哥哥,眼中是纯然的心疼和对燕丹的杀意。
“我王千秋无期,什么人要杀我王,我就废了他,手脚筋骨,燕丹都不想要了。”
阿政捂住了琇莹的眼睛,轻笑,“琇莹,让他们来,孤要依旧以礼相待,孤要燕国为燕丹的愚蠢付出代价。”
孤就怕他不敢来。
无妨的,好孩子,不必心疼孤,还有你巴巴去找他们像什么样子,等他们到了,孤让人帮你把门关上,随你怎么玩。
至于九傧之礼,哈哈哈,孤给他,孤一定给他。
琇莹将头搁在他膝上,没说话。阿政抚着他的额发,掩住了心中的痛意。
两人沉默了良久,阿政才轻道,“为孤奏琴吧,琇莹,孤心中不爽快,想饮杯酒。”
琇莹嗡嗡的应了声好,他拿起琴,随手就弹了一首欢乐的曲子。
阿政不说话,只喝了一樽酒。
他一杯接一杯,酒水入喉,似乎可以掩饰他被人玩弄的羞辱。
越是自负明/慧,他越是气愤。
“兄长,别喝了,伤身子,阿兄,你难过,我们就去杀燕丹,好不好。”
琇莹将琴扔在一边,见他喝多了,就夺去了他的杯子,阿政没拦他,他只是用稍显迷离的眼睛看着他幼弟。
“我是不是看上去特别急功近利,所以他燕丹一个蠢货略施一个漏洞百出的计策,就能让我乖乖上钩。”
琇莹摇头,他从后面撑着他王兄,让他的兄长不会失态。
“不是,兄长难道不是高兴于不废一兵一卒,不必流血牺牲吗,亦或者大业得成的胜利也要兄长愉然,我听时,也是快乐不已。”
阿政敛下眉目,他还是金质玉相,如日如辰,或许只是外面的光太烈,他眼波也有些水意。
“好孩子。好琇莹。”
他没再绷着身子,他躺在了琇莹的身上,“你了解的另外一个我,是不是没有你啊。”
见琇莹摇头,他带着一些庆幸,带着一些炫耀,勾起唇角。
“只独我有,那他就该难过了,但孤才不管他,琇莹是孤的。”
因为两个人互相扶持着走久了,就不想一个人走了,大抵是有点冷吧。
他的话似乎因为有些醉而变多了,“韩非走了,是被我给李斯的毒酒送走的。我与你说,我只同你说。”
他在这时有些像琇莹,十分幼稚地轻哼一声。
“我当天其实去过学宫后山,可是一点悔意都没有,我很理直气壮的与先生对骂,都怪他教徒无方,他弟子都不听话,我杀了就杀了。”
琇莹以指为梳,将他兄长散乱的头发理顺,一出口,也是个叛逆的种。
“对,该杀就杀,先生若怪我们,就让他从土里爬出来再骂。”
阿政哈哈大笑,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最知我,我也让他从土里爬出来,来打我。他要起来,我就认错。”
他还慢悠悠地说他对燕丹使的坏,如数家珍。
“他一天天在赵使馆旁被折磨的快疯了,于是我要人带他参观一下旁边,然后再软禁他,果然他疯得更狠了,天天怀疑人要杀他了,后来他说请辞,我还与他说。”
琇莹在一旁与他一起道,“乌头白,马生角,乃许尔。”③
两人一同大笑,毕竟当时两人一起使的坏,若有白头鸦和独角马,就放你归去。
怎么办呢?我们俩确实是狼狈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