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忱卿苦笑:“说多了,她会起疑。让她有点事情做,她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陆南道:“行,属下一会儿就去写。不过……属下觉得,主母不是那么好骗的人。”
“她当然不是那么好骗的人。可她爱我,她相信我。她会去做正确的事的。”
陆南深深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才道:“可是主子,恕属下直言,主母她是个有一腔孤勇之人,有时候,她做事不讲究方式方法,也不讲道理,她只由心而来,如果她知道您身体这样,只怕她会抛下所有,不管不顾地奔向您!”
陆南说完,赶紧低下了头去,那表情跟说错了话的孩子似的。
墨忱卿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陆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不敢再说什么。
墨忱卿其实烧得有些犯糊涂,脑子里一会儿是秦桑又纯又欲的笑脸;一会儿又是她孤身闯进战场,飞奔向他;一会儿又是她挂在城楼,风吹过她的发丝,她一脸无畏……
陆南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他再开口。
等到他站累了,喊了两声“主子”,没有回应,他这才发现,他的主子又昏睡了过去。
他唉声叹气,去书桌前磨了墨
,按照墨忱卿的意思,提笔写了张纸条,然后将纸条卷起,塞入小小的筒子里,然后拿去绑到了游隼的脚上,将游隼放飞。
望着月色下那小小的黑点渐渐远去,越来越小,直至看不见,他才收回了目光。
轻言煎好了药,捧到屋里,陆南也回了屋,把药接了过去,拿勺子搅和着黑褐色的药汤,直至温度合宜,才端到墨忱卿床边。
墨忱卿还在昏睡着。
轻言拿出银针,先给他扎了几针,过了一会儿,他悠悠醒转,但神智尚不清晰。
陆南舀了一小勺药,递到他唇边,“主子,吃药了。”
墨忱卿紧闭双唇,不肯张嘴。
“主子,主母她,捎回讯息,说墨如海负隅顽抗,她和修罗军打得很吃力。”
神智不清的墨忱卿只听见了“打得很吃力”几个字,他并没有精力去深想这消息的真假,只下意识想要去救秦桑。
他强行翻身要下床,陆南赶紧放下药碗,按住了他,“主子!”
“我要去找她。她一个人,会被欺负的,我得去保护她!”
他喘着粗气,来自心口的疼痛令他猛然清醒。
陆南不由大声嚷:“主子!您现在连这道门也出不了!倘
若是路上有什么意外,别说救她,您连见都见不到她!”
墨忱卿一瞬清醒,“药,给我吃药,我要尽快好起来。”
他的清醒,令陆南这个硬汉都含了眼泪。
他忙端过药碗来,还没递到他唇边,他便靠过来,一股脑将药喝得一滴不剩。
轻言赶紧拿帕子将他嘴角的褐色药液擦拭干净。
他喝完一碗药,身上的力气便已用光,连躺回去的力气都没有了,陆南扶着他慢慢躺好,道:“主子,您得先养好了自己的身体,才能去救主母。您说是不是?”
墨忱卿微微闭着双眸,呼吸极其不稳,额上也沁出细密的汗珠。
陆南的话他听得并不是那么真切,脑子里像是有一锅浆糊在咕嘟咕嘟冒泡,雾气笼罩他的思绪,他急于拨开这些迷雾,手却抬不起来。
迷糊中,他还听到秦桑的呼救声,她呼喊着“相公救我”!
他很焦急,身体却像是被捆缚住,动弹不得。
如此在心中极限拉扯挣扎着,不久之后,他在药力的作用下,渐渐睡着。
即使在昏睡中,脑海里的思绪依旧在极限拉扯。
这一觉,很长,很累。
似乎走了一生那么远,从生到死,向死
而生。
他似乎听见,有人在一直呼喊他的名字。
那声音很远,又很近。
远得仿佛在天边。
近得又似在耳边。
后来,他又听到打斗声,兵戈声,像是置身于战场之中,眼前尸山血海。
于兵戈之中,似乎有孩童的声音,喊叫着“爹爹”。
他后来觉得这都是梦境。
应该是梦境。
只是很多东西,真实得可怕。
……
醒来时,是三天后。
他没看见陆南,只看见了小大夫轻言在他床尾打瞌睡。
他撑着坐起来,弄出了一点动静,轻言立刻惊醒了,“王爷?您醒了?您终于醒了!”
泪珠在她眼眶里打转。
她上前扶住墨忱卿,拿了靠枕塞在他背后,怯生生道:“王爷,我给您把把脉吧。”
她一个还未学成的学生,原本绝无接触到墨忱卿的可能,若不是她的老师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