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到军营那天,如同早朝上,韩御史开启的那封信,堪称石破天惊,当场就把楚王世子给惊的魂飞魄散。
早先,他也不是没收到家里派人送的消息,也知道韩御史捅破的篓子有多大,可怎么也想不到会闹到这般地步。
竟是在还未查清真相的时候,就来抓他,半点体面也不给他。
要说不气不恨,那是不可能的,甚至他心底恐慌得很,济州跟京城离得太远,两边各自发生的事儿,都要滞后半个月左右才会知晓,所以他也猜不透眼下究竟是个什么形势。
未知,才更让人害怕。
但他不能反抗,甚至明面上还得诚惶诚恐的配合,毕竟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除了受着,还能咋办?
唯一的慰藉,就是宫里的太皇太后了,只要有她老人家在,别说只是结党营私,就是真抓住不臣的证据了,皇帝也奈何不了他们什么,顶多就是把野心暴露了,以后的日子比较难熬而已。
有这座靠山打底,楚王世子很快平静下来,接了圣旨后,便命人归置行李,交接手头上的事务,等待一切理顺,就十分痛快的回京城去了。
那从容淡定的模样,让人觉得他理直气壮、毫不心虚,倒是迷惑了不少人,只以为他并未犯事儿。
但军营里不缺明眼人,或多或少的都猜到了什么,心境很是复杂唏嘘了一番,皇家内部的争斗,从来就不仅仅是皇家自己的事儿,往往会牵连进一大波人去,谁知道会不会波及到自己身上呢。
楚王世子一走,受其影响最大的,却是李云昭,他有种即将天塌地陷的感觉,为此恐慌不安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他不敢深想,就怕承受不住。
李云亭偏要让他面对。
俩人虽是兄弟,但从离开京城起,人前就没说过话,人后更是冷漠,把兄弟不合的事实表现的淋漓尽致。
军营上下皆知。
所以,李云亭找上李云昭时,很多人都好奇不已,猜测这对兄弟俩,是不是要握手言和了。
而实际上,气氛却是剑拔弩张。
见面后,李云亭第一句话便是浓浓的嘲讽和鄙夷,“现在知道被人耍了吧?”
第二句则是幸灾乐祸的问,“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觉如何?”
第三句更不留情,“自以为是的蠢货,给人当了刀子,还沾沾自喜,觉得是得了便宜,以为是定远侯府的功臣,帮三皇子拉拢到了助力,可事实上呢?”
一句比一句诛心,说的李云昭招架不住,踉跄后退。
李云亭冷笑着步步逼近,给予最后一击,“这回楚王一系摊上事了,但人家背后有太皇太后在,或许还能迈过这个坎,你猜你有没有这个好命?你若陷进去了,那个喊着看重你的定远侯爷,会不会放弃你保全整个侯府?”
李云昭脸色惨白,终于如同烂泥一样的瘫倒在地上,满心的绝望恐惧,像济州的冰冷海水,一点点的将他淹没,他甚至无力挣扎呼救。
李云亭靠近他,蹲下身子,欣赏着他天崩地裂的表情,又低声道,“你真是自诩聪明,实则愚蠢不堪,跟在楚王世子身边那么久,竟是半点苗头都没察觉出来,白白让人利用了那么多次,换做是我,这会儿就该羞惭懊悔的抹脖子了,你是怎么还有脸活着的呢?”
李云昭似是被这话惊醒,恨意滔天的瞪着他,“你也终于按耐不住,露出狼子野心了是吧?想逼我去死,好做侯府的世子是不是?呸,凭你一个下贱的外室子,这辈子都休想!”
闻言,李云亭不屑的道,“真是夏虫不可语冰,也就只有你把那个世子之位当回事儿,我从来都不稀罕,若非为了我母亲,你们侯府的大门,我都不会踏进一步!”
李云昭压根不信他这番话,冷笑道,“说的倒是好听,可实际上呢?你还不是住进去了?背地里步步为营,跟许怀义勾结,为的不就是除掉我好上位?”
李云亭冷不丁的问,“所以,你就冲着许怀义放冷箭是不是?”
猝不及防的听到这话,李云昭来不及伪装,眼神缩了缩,下意识的撇开脸,哑声道,“你少污蔑我,锦衣卫都没给我定罪,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放的冷箭?我还怀疑是你贼喊捉贼呢!”
李云亭眯起眼,定定的看着他,“现在还掩饰,你觉得我会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不是我干的,我有不在场的证据!”
“呵,虚张声势!”
“你……”李云昭确实心头发虚,眼神却更加凶狠,“你少含血喷人!你是故意的吧?想给我扣这么个罪名,抹黑我名声,让许怀义彻底恨上我,从而帮你除掉障碍,好支持你当世子是不是?”
李云亭站起来,居高临下的道,“你真可怜,到现在了还搞不清状况,你的名声还用我抹黑?你当军营里都是傻子吗?多的是聪明人,你是有不在场的证据,可也正因为如此,才显得你心虚可疑,所谓此地无银三百两,呵,画蛇添足,多此一举,查不到你身上,是还不到时候,你就觉得自己真能躲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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