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着眼听得外头一声又一声中气十足,就差直接来一串“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话语,缓缓睁开眼,示意苏琮退后:“你功名都被剥夺了,那些朝臣有脸用孝用养恩逼你吗?倘若逼你的话,你就问功名呢。”
“记住不要自证,不要内耗。他们要看戏,就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苏琮迎着从未有过的冷戾眼神,瞬间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燃烧着怨恨的火焰,恨自己哪怕饱读诗书却找不出合理反驳的理由来,恨自己此刻过于弱小过于理智,真顺着苏敬仪的要求退开了。
瞧着不矫情不腻歪的苏琮,苏敬仪眉头一挑,拍拍自己的丧服,以及随身携带的各种证明,他便示意林嬷嬷打开中门。
在外喊了大半天的二管家听得咔嚓开门栓的声响,当即眼眸带着些嘚瑟看向缓缓走出来的人。岂料倒不是跌落商贾贱籍的苏琮苏少爷,反而是一个瘦骨嶙峋,看起来就黑兮兮的少年人。
见状,他当即有数,声音愈发拔高了些,喊道:“这便是敬仪少爷吧?老奴在这等您许久了,您可总算舍得出来了。老夫人还等着您一起用午膳呢,眼下赶过去,到底也不会饿着老夫人。”
听得这一声直白说苏敬仪不孝的话语,前来的看客们哪怕是各家仆从,却也是十分胆大,指指点点的:“这就是真少爷啊?”
“这个时间点来邀请用膳,真是……真是啧啧啧。”
“驿站的事情是不是夸大其词了?真少爷看起来也不太精明啊!”
“还是瞎猫撞到死耗子了?”
“就是苏从……苏侯生不出有气性的儿子吧?”
“…………”
嗡嗡嗡的议论声中到底有一句还是颇为有用。苏敬仪睥睨一眼仆从,扫了眼改口的某人,微微松口气。
看,通州驿站一出,某些人就会知道礼法规矩!
就会知道怕!
“你谁?”苏敬仪捋了捋自己丧服,一脸哀恸着:“别挡着我迎亡母灵位!”
二管家听得这话,挑起眉头横扫了眼苏敬仪,丝毫不遮掩自己的鄙夷:“敬仪少爷,您眼下是超品荣国侯的嫡长子,哪来的亡母灵位?侯老夫人,您的嫡亲祖母还在等着您回家一起用膳呢。您还是随我们回去,莫要沾了些贱户小家子气。”
“你说回去就回去?你有户籍吗?有凭证吗?凭什么你张嘴说回去就回去?”苏敬仪一脸机警着:“我娘教我莫要跟陌生人走。我那个侯爷爹都呆了半月拿出各种文书证明自己呢!”
二管家鼻子里发出一点哼声,不屑地笑了笑,抬手朝马车方向示意:“敬仪大少爷您看见了吗?此乃苏家的徽记,老虎威风凛凛,乃是太、祖爷特许的。用开府老太爷的名字做的家徽!”
“不能假冒吗?你以为苏家很厉害,所有人都得认识你苏家的家徽啊?”苏敬仪张口,将自己不愿离开的缘由强调的清清楚楚:“我只看凭证,只看朝廷的凭证,有路引给路引,有户贴给户贴。什么都没有,滚一边去,别在我家嚎!再说了,要是苏家的奴才,有必要嗷嗷嗷的嚎叫,还诽谤本少爷不孝吗?本少爷孝顺养母都如此恭敬,孝顺祖母难道还会差吗?”
苏敬仪话语到最后,带着十岁孩童遇到突发事情的崩溃,口吻都有有些慌张,甚至还破了音。于是看戏的众人不由得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原来先前声声路引户籍的都是在强撑。倒是跟传闻中通州驿站一战差不多,都是强调礼法一词,借此来维持自己的底气。
可到底还年轻不经事,一副强弩之末的模样,泄露了自己的外强中干。
“不管怎么样,这真少爷还有些气性。”
“就不许老夫人隔辈亲吗?先入为主,这么恶意揣测,也不是君子所为。那苏琮自身完美,那老夫人就算如传闻那般偏心眼,可何曾说过苏琮半句不是?”也有人借机煽风点火的。
而二管家听得看客们的话语,眼眸转了一圈,顺着打开的门往里看:“敬仪少爷您还真是跟传闻一样那么暴脾气。您误会了,真的误会了,别暴脾气的话只听半句啊。不信老奴一行人,您让二少爷……哎哟,瞧我这张贱嘴,您让苏琮出来作证辨认一番不就行了?”
边说,二管家朝跟随自己而来的护卫一个眼神示意,而后继续道:“说来侯老夫人对苏琮可真正也是极好的。念着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故此绞尽脑汁琢磨了又琢磨,打算让琮少爷也回家。哪怕当不了正儿八经的侯门少爷,却也找了极好的去处。拜入皇商陆家门下当个学徒,跟着学做些生意往来,到时候也好自立门户,光耀商户苏家曾经的荣光。”
——把苏琮控制在三房手里,还愁日后大少爷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没准还能当官做宰!
护卫随着二管家的诉说就要往大门闯。
一群护卫倒是个个身形魁梧,连成一排颇具气场。苏敬仪眼眸一沉直接站在了门槛石上,冷喝道:“你们打算强闯吗?没有名帖就是坏蛋,去告官!”
“还有谁说苏琮要当学徒了?”苏敬仪叉腰:“大周超品荣国侯,我的亲父可是出了名的孝顺,出了名的好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公平公正。真假少爷抱错这件丑闻,本就与商户苏家没有太多的关系。苏琮没有替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