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冷粮食也涨了价，山寨里已经没有吃的了，我进城也只买回来这一点，还不够吃几天的，这个冬天，怕是难熬啊！”

“像你们这样的情况，北越应该还有不少吧！”

几个人看得心里直发堵，就连平日里嘻嘻哈哈的鬼老头这会也安静下来，脸上神色莫名。

“应该到处都是吧！许多百姓不愿意离开故土，都得当牛做马地活下来，要活下来就得受南楚人的驱使，总不能活活饿死，像我这样当过兵的，也有一些人不服管教，上山当了劫匪的也不在少数，只是有些人盘剥不分人，我这里的人大都是百姓，只有我们几个会点武，不被欺负已经不错了，他们也不敢去欺负别人，有时候连过路的人也不敢去抢劫，反倒有几次我不在，被人抢走了山寨里的粮食，死了好几个人。”

寨子里的房屋都很破，几乎都是借着山坡地势挖出几个土洞，里面用木头支起来，门口用破草帘子挡一挡，唯一一座用石头堆砌起来的房子，就是山寨里最豪华的一间了。

“别看这些土洞破，但住起来也还行，比以前村里那里茅草房舒服多了，冬暖夏凉，至少不会四处透风。”

陈明见夏青禾几人打量着这些土洞，有些无奈但又带了点骄傲，他招手叫过来一个妇人，吩咐了几句，又向几个人解释，“这是我嫂子，她负责寨子里的吃食，山寨里贫寒，没什么吃的，几位就委屈些，随我们吃些野菜粥吧！”

那妇人点点头，飞快地瞄了一眼夏青禾，眼神里尽是羡慕，但她仍旧不敢与他们说话，赶紧离开了，招呼了几个人去搬马上的粮食。

“不用麻烦了！我们不是来吃饭的，只是来看看。”林鹿忙拒绝陈明的招待。

“来都来了，就不要客气了！”陈明不由分说将他们带进了其中一间土洞，这间土洞应该是他住的，几个树墩子当板凳，一张破旧的三条腿的桌子，没腿的那一边用几块石头垫着，“我这里还有之前猎得野味，还有我私藏的一点酒，够劲！有没有人能喝一点的？”

“嘿嘿！说到酒，老头这里还有，咱们就比一比谁的酒够劲吧！”鬼老头总算找到了话题，惹得陈明眼睛一亮，顿时就像找到了知己。

夏青禾拉上凌成君，“我们去帮帮忙吧！”

两个人出了土洞，看到石头房子里飘着炊烟，就直接走了过去，原来石头房子便是他们平时做饭的地方，里面有几个妇人正忙着。

“这里脏，不用你们帮忙的！你们快去歇着！”陈明嫂子一看夏青禾两个人过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活，红着脸将他们半推半赶地请出去，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她们的眼神很清澈很真诚，甚至都带着一丝羡慕和敬畏。

“没事的，我们不怕脏……”夏青禾嘴里说着，眼睛瞄了一圈，里面三个妇人，一人刚洗了一点野菜，正在用刀切碎，一个在烧火，一个人正往大大的铁锅里舀水。

似乎确实没有她们能帮到忙的地方，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陈明嫂子看到她的目光，更不好意思了，“这里，没什么吃的，实在是……没什么能招待客人的……”

夏青禾一把握住她的手，“嫂子，没事，早晚都会过去的！”

陈明嫂子冷不防被她握住手，身上一激灵，赶紧将手往回伸，“我的手脏，你们都是大家闺秀，可别弄脏了！”

凌成君的眼睛都有些红，看着陈明嫂子的模样，她想起了梧关那些穷苦的百姓，都是这般憨厚老实，为人诚恳，却都是过得比黄连都苦的日子。

夏青禾只得与凌成君离开了厨房，看见有几个孩子站在远处怯生生地看着她们两个，夏青禾冲他们招招手，他们吓得四散而逃，只有一个小姑娘站在原地，没有跑开。

小女孩子穿着一件灰扑扑洗得发白的袄子，上面有好多补丁，穿在身上空空荡的，显得她十分瘦弱矮小。

她犹豫了一会儿，慢吞吞地挪到夏青禾身边，扬起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她。

夏青禾蹲下身子，手掌一翻，掌心里出现几颗漂亮的大白兔奶糖，“给你吃糖。”

小姑娘眼神一亮，但仍旧没有伸手，只是小声地问，“姐姐，这些都给我吃吗？”

夏青禾点点头，她才伸出小手，“那我可以拿回家给弟弟和娘吃吗？”

“可以，这些都给你。”夏青禾把糖放进她的手里，她紧紧握住，转身就跑，跑了几步，又站住，转过身脸上露出笑容，甜甜地说了一声“谢谢姐姐”。

身后的凌成君等她跑远了，才幽幽地说，“姐姐，我看她的手上都是伤疤，是不是冻伤？”

“有些是冻伤，有些是做事留下的伤口没有来得及长好。”

夏青禾明白小姑娘心软，她又何尝不是呢！这些孩子不过三四岁，就已经开始为生活负重前行，而她们，或许算是幸运的，至少前面还有人护着。

或许，也是时候，让自己成为护着这些弱小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