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宇文晔和商如意都有些诧异,尤其是商如意,睁大眼睛看着自家兄长:“哥,你做什么了?” 可不等沈无峥开口,裴行远又笑嘻嘻的凑过来。 他道:“事情是这样的,就在前几天,户部侍郎陶赫和太史令魏文卓两家在城西修房子,正好紧挨着。陶侍郎家的院墙要往西三尺,魏大人家的院墙也要往东三尺,就这么撞上了,两边不肯相让,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 商如意忙道:“那——” 裴行远一扬手,笑道:“然后,令兄就到了。” “……” “他也不知怎的逛到那儿去看热闹,就跟两边的人说——”说到这里,他故意挺了挺腰,做出一副闲庭信步,更云淡风轻的样子道:“占三尺是利,匀三尺是礼,让三尺是德。谁缺了谁就拿,谁不缺谁就让。” 一旁的沈无峥皱着眉头不理他。 裴行远接着道:“你看他这话说得,谁愿意缺德啊?就这样,陶侍郎和魏大人都不争了,不但不争了,还各自让出了三尺,两家人的院墙外,硬生生的让出了一条六尺宽的巷子来。后来,好像是魏大人提议,就给那条巷子起了个名字叫——无争巷。” “……” “这一下,他可就在大兴城里出名了,人人都知道,沈家公子年纪轻轻,把朝中两位大臣都劝服了,还有人说,再有什么战事,只让沈公子去说两句,自然就能敉平。” “……” 到了这个时候,沈无峥也已经放弃了什么似得,只没好气的瞪着裴行远。 他生性清冷,又说一不二,哪怕对上宇文晔都不落下风;可遇上裴行远这样热情,还有些天真烂漫的人就有些束手无策了,而一旁的商如意听得也啧啧称奇,笑着对沈无峥道:“哥,你好厉害啊!” 沈无峥也嗔了她一眼:“你啊!” 裴行远又笑道:“从那之后,他就成了朝中那些大臣们的座上宾了,谁都想请他喝酒,看看他的名仕风范。尤其是太史监的人,更是跟他打得火热,今天我找他,都是去太史监找的。” 听到这里,商如意的心微微一动。 太史监……? 这时,一直安静听着的宇文晔倒像是若有所思,看着沈无峥道:“辅明兄本就是一字千金的人。” 沈无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何止一字千金,” 不等商如意说什么,裴行远又笑呵呵的道:“这一次大兴城内的赛诗会,咱们辅明兄更是语出惊鬼神,落笔值千金。” 宇文晔和商如意又对视了一眼:“赛诗会?” 裴行远道:“是啊,我也是听说的。听说半个月前,你们在扶风大胜的消息传来,大兴城内可是群情激昂,就有人在神倦阁里办了一场赛诗会,专为赞颂辅国大将军此战之功。啧啧,那是风云聚会啊。” “……” “可惜,我回来得晚了,没赶上。” 沈无峥瞥了他一眼,似乎想奚落他就算你回来,也写不出什么精彩的诗句。可他到底为人平和,太尖刻的话也说不出口,就只摇头叹了口气。 商如意立刻笑道:“以哥的诗才,肯定夺魁了吧。” 话一说完,却见沈无峥神情淡淡的,可眼神仿佛暗了一下。商如意顿时一愣,而一旁的裴行远已经摇着头,笑道:“说实话,辅明兄的诗写得是真不错。” “……” “若不是遇上那位广寒客,定能夺魁。” “广寒客?” 听到这個名字,宇文晔和商如意都露出了诧异的神情,商如意忙道:“那人是谁?” 这时,大概是不想听裴行远再说出什么夸大其词的话来,沈无峥终于开口了,倒是很平和的道:“此人一直没露面,只在一个包房内,写了诗就让人传出来。我看过,的确胜我许多。我,算是输得心服口服。” 算是? 这两个字,令商如意更诧异了些。 要知道,她这位兄长从小学问就高过许多人,之后投到大儒李通门下,肯定更有进益,一般人应该已经很难赢他了;而就算有人能赢他,沈无峥也不是那种小人心胸,别人的文采高过他,自然是要服气的。 只是,为什么他说的是——算是,输得心服口服。 好像还有一点不太服的意思? 宇文晔道:“辅明兄的诗——”. 沈无峥看了他一眼,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裴行远就抢着道:“我记得,我来!” 说完,他又整了整衣冠,清了清嗓子,然后郑重其事的诵道:“血甲披鳞开天门,层峰迭现次第深,箭向云破鎏金处,燎原一决九州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