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危岑回答, 叶昀已经看见放在床头的解药箱。

一排排未注射的解药整齐地摆放在箱中，为了更方便使用者知道自己注射了哪一种解药, 每一支解药外都有显目的标注。

“A-23……”

叶昀念出其中一格上所标注的文字。

还未念完，他瞳孔一缩，声音骤然低哑起来，“……基因毒素的解药……”

箱子中全是基因毒素的解药。

其中八层以上都已经被使用过。

这一瞬间，叶昀如遭雷击，大脑一片混乱。

叶昀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在他看到那些标注时, 他便明白过来，危岑在注射什么, 又是因为什么而注射。

抓住危岑的手颤抖一瞬, 叶昀哑然出声，“你阻止夏哥基因继续崩溃的方式就是……”

说到最后，叶昀的声音已经颤抖得不行, 带着支离破碎的味道轻轻回荡在房间内。

“……将毒素转移到你自己身上？”

危岑没有说话。

不知陆翼风做了什么, 他的身体现在还动弹不了。

精神力倒是无碍, 只不过叶昀的精神海凭空消失, 无法用精神力传话。

危岑的表现看在叶昀的眼中就是默认，叶昀身体一晃，眼底全是动摇。

“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告诉我是这个结果, 我……”

危岑抬眼, 平静地看着叶昀。

对上危岑的目光，叶昀的话戛然而止。

叶昀抿唇, 神情刹那间变得苦涩且自嘲。

“对不起。”

除了道歉，叶昀再说不出其他话。

他不该解释，也没有能解释的地方。

如果时间重新再来一遍, 哪怕知道帮夏学林暂缓基因崩溃会给危岑带来危险，自己依旧会要求危岑帮忙。

危岑冒着基因毒素转移的危险帮他救下他的朋友，而他当时的态度却那么的糟糕。

想着当时的情形，叶昀心中只剩下懊恼。

“你没必要道歉，是你救我在先。”

道歉的话危岑听过一遍，过了不爽的时间，危岑觉得自己没必要要求叶昀为了不知后果时的急切语气而一直道歉。

更重要的是，危岑并不想让叶昀看到自己注射解药的样子。

太狼狈了。

危岑只想让叶昀赶紧离开房间。

正好这时他身体上的控制解除，危岑第一时间起身并推开还压在自己身上的叶昀。

危岑下手不重，然而，仅仅是一点力道，叶昀却直接就被他推得向后倒在床上。

危岑的一只手被叶昀抓着，叶昀一倒，危岑也被带着向下，顺势就撑在了叶昀的上方。

“嘶！”

危岑睡的是硬木床，叶昀直接砸了下去，顿时胸口一震，眼前有些发黑。

看着叶昀掩饰不住虚弱的面容，危岑皱起眉。

怎么回事？

不管是刚才一推就倒，还是急促的吸气，叶昀现在的状态似乎都太虚弱了些。

危岑仔细看向下方的叶昀。

他有段时间没有与叶昀见面。

一开始是单纯不想见叶昀，后来则是想要避免叶昀发现他身上的针孔故意避开，更者，叶昀似乎也在躲着他。

危岑本以为叶昀依旧对他的迟疑有怨言，但现在仔细一看，叶昀的脸色过于苍白了。

就连唇色都是苍白的。

一副重伤未痊愈的样子。

危岑眼底闪过一抹疑虑，这段时间叶昀只是使用潜入舱进天网，根本没有参加实战训练，不会有再受伤的机会，所以……

是先前离开8号实验室时带来的伤？

危岑想起了叶昀每次避开他时，凌乱且虚浮的步伐。

危岑反应过来，叶昀避开他是不想让他发现身体的虚弱。

这下子，两人的位置颠倒，就连询问与被询问者的关系也跟着颠倒起来。

危岑脸色阴沉，看着叶昀质，语气带着质问，“那个时候，为了离开实验室你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

危岑讨厌欠人情，尤其是这个欠人情的对象还是叶昀。

他本以为自己解除诸弘义和方千千两人体内的自爆装置，又制止夏学林的基因崩溃，便足以抵消叶昀帮他阻止扩海药剂的生效保留更多证据以及救下他的这几件事。

但，从叶昀现在的状况来看，叶昀付出的代价比他预计得更多。

叶昀才从请问昏眩中回神，便听到危岑的逼问。

叶昀缓缓眨了眨眼，从他这个仰视的角度看向危岑，危岑那张带着阴郁的气质的面容愈发冷峻，像是覆盖了一层冰霜，寒气逼人。

好好的一张俊美的脸，弄出这样的神情，不知要劝退多少为危岑心动的女生了。

明明危岑整张都都写满了不爽，却看得叶昀思绪刷的一下跑偏，连带着心底的那抹酸涩与自责也平淡了下来。

他突然一下就理解了危岑刚才所说的那句没必要道歉的意思。

危岑是真的不需要他的道歉。

就像他救出危岑，但没想过让危岑知道自己付出了什么代价一样，危岑也不需要让他知道转移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