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这清查积欠会放过甄家?不趁早断了往来,莫非来日还要本王给甄家补亏空?”
世子蹙眉不言语,王妃怔了半晌才道:“这……怎么就到了这份儿上?”
忠顺王苦着脸道:“还是那句话,今时不同往日啊,往后约束下人,都收敛点儿吧。尤其是人命官司,千万沾不得。”
说罢起身,与世子道:“自己闭门反省去,往后不得我准许不许出门儿。”丢下一句话,忠顺王踱步出得大殿,往后头寻新纳的民女厮混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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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两日,李纨准备了束脩,一早儿便打发了小厮护着贾兰往伯府来。这会子李惟俭方才用过早饭,贾兰入得内中恭恭敬敬朝着李惟俭与黛玉施礼,称呼道:“舅舅、舅母。”
贾兰面上并无异色,黛玉心下却颇为怪异。算年岁她不过比贾兰大三岁,如今却隔了一辈儿。
李惟俭扫量贾兰一眼,便说道:“首辅今日动议,有意开实学院试,景文兄乃是我至交好友,实学造诣得阁老亲口称赞,得其教诲,兰哥儿潜心攻读二年,来日便可应试。”
贾兰拱手应下,面上却略略忧虑。
李惟俭便问:“可心存疑虑?”
贾兰道:“舅舅,这实学……来日可会反复?”
“嗯?是谁与你说了什么?”
贾兰摇头道:“是我自己个儿琢磨的……这历朝历代变法,未有不反复者。若来日旧党反攻倒算,只怕这实学科举也要被取缔啊。”
李惟俭顿时高看了贾兰一眼,才十来岁年纪便能想到此处,已是不易。若换做历朝历代,有此忧虑也是寻常,只是大顺有他李惟俭啊。
旁的不说,单那蒸汽机厂子去年大、小各式蒸汽机就发卖出去三百余,这工业革命的火种抛洒的四下都是,早晚会成燎原之火。想开历史倒车?且不说士绅等都因此受益,单是那些无地匠人便能将动此议者用吐沫星子淹死!
因是李惟俭便笑道:“实学者,实用之学。不拘这天下如何变,勘测田亩、丈量水文、起屋造楼,哪一处离得开实学?兰哥儿放心,舅舅定不会坑了你。”
贾兰略略松了口气,忙躬身应道:“是我思虑不周,让舅舅费心了。”
当下也不多言,李惟俭先行驱车领着贾兰去了严家。束脩奉上,贾兰拜了严奉桢,又奉上茶水。严奉桢绷着脸喝了茶,又赐下文房四宝,旋即开了书单,又让贾兰每日到严家听从教导。
其后贾兰先行去后头安置,严奉桢顿时松了口气,说道:“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也要为人师表……压力甚大啊。”
李惟俭笑而不语。
严奉桢禁不住吐槽道:“这几日父亲隔三差五便当面提点,生怕我误人子弟。啧,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
李惟俭笑道:“大恩不言谢,待国丧过了,我请景文兄过府一聚。”
严奉桢摇摇头也不在意,转而说道:“那二人我仔细扫听过,品性优良,是为良配。后日复生休沐,我带着往伱家走一趟。”
李惟俭应下,又略略盘桓,旋即紧忙往内府衙门而去。
却说这日荣国府又是另一番情形。
因着宝玉要往江南而去,凤姐儿便打发了平儿去绮霰斋看顾着。到得辰时过了,平儿满腹心事回返怡红院。
凤姐儿便问道:“宝玉又闹了?”
平儿摇了摇头。李贵等小厮因撺掇宝玉饮酒,都被打了板子,罚了月例银子不说,那最能跳的茗烟还被赶出了荣国府。
绮霰斋八个丫鬟也都被罚了银子,有着小厮做前例,八个丫鬟都心下惴惴。宝玉这几日闹腾过两回,每次都被媚人、袭人等劝说下来。
旁人还只是寻常规劝,那袭人却是个有心计的,只道宝玉若是再闯祸,便是要将她们尽数赶出荣国府。
宝玉行事素来肆无忌惮,心思倒不曾真个儿是坏的,屡屡闯祸多是不去思虑后果。如今袭人先行将后果摆了出来,宝玉心存顾虑,虽摔了不少茶盏,却也老老实实禁足在绮霰斋里,不曾出来胡闹。
“宝玉不曾胡闹,你又为何挂了脸子?”
平儿回话道:“宝二爷瞧着憔悴了不少,先前上上下下都宠着,如今一朝失了宠,只怕心里头也不好受。”
凤姐儿笑道:“他再如何失宠,份例可曾短过?兰哥儿身边才四个丫头,他屋里屋外足足十六个使唤的。往常别的哥儿犯了错,少不得一通数落,没准儿还会挨一通板子。如今不过是一视同仁,哪里就委屈了他去?”
平儿一琢磨也是,便说道:“奶奶说的也是,是我想差了。”
凤姐儿笑道:“知道你心软,可也得分时候,更得分人。不然啊,可就真个儿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平儿顿时嗔道:“我是太监,莫非奶奶要做皇帝不成?”
“这话也能胡吣?快收声。”
平儿吐了吐舌头,只笑道:“童言无忌,圣人定不会与我计较。”顿了顿,转而又道:“方才伯府打发人来传话,说是兰哥儿下晌坐阁老府中的马车回返。”
凤姐儿顿时面上生出光彩来,不禁抚着隆起的小腹道:“兰哥儿是个有出息的,老祖宗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