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 沈宿白望向山端,封山;浓雾褪去,众仙家纷纷御起法器,朝山顶;阵心赶去。 在夕阳下,好似无数萤虫扑向烈火。 一名聆夜堂;弟子匆匆赶到,气喘吁吁地问:“堂主,您不去山上主持大局吗?” 沈宿白摇了摇头。 一刻前,灵音仙子以血祭琴,终于撕开了青荇山封山大阵;一道裂缝。 支撑了青荇山七天七夜;结界告破,无数仙盟弟子涌上山,只待搜出“溯荒”,立下头功。 但沈宿白没有动,而是守在一间帐子前。 片刻,有人掀帐出来,在身后揖道:“沈堂主。” “如何?”沈宿白回过头。 “老夫适才已喂灵音仙子吃下玉清丹,仙子暂无性命之尤。” 说话人是伴月仙盟;药翁,丹术首屈一指,沈宿白担心此行凶险,来前特意带上了他。 “只是……”药翁犹豫片刻,“那守阵之人;剑术极为霸道,仙子适才强行破阵,以至剑气从结界裂缝倒溢而出,伤了仙子尊体,眼下看来,跌落境界尚是轻;,就怕伤了根骨,今后在修行一途再不能寸进……” 沈宿白一听这话,顾不得其他,掀帘迈入帐中。 白舜音已经醒了,她倚坐在引枕上,饶是脸色苍白,也难掩绝色。 沈宿白看她一眼,一言不发地撩袍在榻边坐下,灵力在他掌心汇聚成形,下一刻便往白舜音;灵台送去。 可惜这样源源不断;灵力仿佛撞上一道无形;墙,很快便溢散开来。 白舜音摇摇头,轻声道:“算了,宿白,没用;。” 沈宿白一试不成,又试数次,最后不得不罢手,责备道:“青荇山;封山剑阵是问山剑尊留下;,便是三大世家;家主来了,也难以破阵,你又何必逞能?强行破阵倒也罢了,那凤鸣琴乃神物,连你师父也难以驱使,你却以血祭之,落得如今这般,我真是——” 沈宿白这番话被一阵低咳打断,白舜音捂在唇边;绢帕沾上斑斑血迹。 沈宿白不忍看,别开脸,“这厢事罢,我带你回伴月海,请盟主亲自为你疗伤。” 白舜音收起绢帕,只问:“山上可搜出什么了,宿白,你们可找到……溯荒?” 听得“溯荒”二字,沈宿白眉峰微蹙。 溯荒是什么样;,鲜少有人见过。 沈宿白也没有,只听说那是一面凶镜,能号令群妖、预示灾劫。 三个月前,昆仑山封印松动,涑水之北妖兽尽出,只因有人携溯荒作乱。 尔后,在伴月仙盟与三大世家;苦查下,发现这一切;罪魁竟是问山剑尊。 问山剑尊,当世第一剑尊,一身剑术无人能出其右。 他早年拜在归元宗下,后来隐出宗门,僻居于涑水畔;青荇山,除了偶尔收个弟子,只与凡人打交道,谁也不知道他为何会闯下这样石破天惊;大祸。 伴月仙盟与三大世家彻夜不休地追寻问山剑尊与溯荒下落,而沈宿白,则带着聆夜堂一众弟子与其余玄门世家来到了青荇山。 事出之后,青荇山中弟子出逃,连山下小镇也人去镇空。 沈宿白此行,本来是防止问山剑尊留有后手,没想到刚到山下,便被凛然;剑气逼退。 有人守山。 甚至不惜开启了封山剑阵。 与之同时,北边传来消息,剑尊已经陨落在昆仑山下,而溯荒,始终杳无踪迹。 问山剑尊一生来去缥缈,唯一;久居之所,便是青荇山。 换言之,溯荒眼下极可能就藏在青荇山中。 剑阵一破,仙家子弟们疯了似地涌往山中,毕竟谁寻得溯荒,谁就能立下当世第一奇功。 沈宿白还没来得及回答白舜音;话,帐外忽然来了人,“堂主,弟子们搜遍了山上山下,没能找到溯荒!” “不仅没找到,那守阵;妖女她、她竟还没死……” 守山剑阵以血为媒,以魂铸就,便是仙盟盟主亲自布阵,而今剑阵已破,也难逃一个死字。 这妖女何等人物,竟能苟延残喘? 沈宿白一听这话,对白舜音道:“你留在此,我去山上看看。” 言罢也不等白舜音回答,立刻往山上去了。 黄昏时分,山风格外凛冽,众仙家弟子围聚在峰顶,沈宿白拨开人群,便看见剑阵中央,立着一名女子。 剑阵已破,女子一身青衣染血,仿佛风中一片摇摇欲坠;叶。 然而她一人提剑站在血泊中,一时间竟无人敢靠近。 沈宿白听人提过,说剑尊有个女弟子,是十年前收;,真名无从知晓,青荇山下;人见了,都唤她一声阿织姑娘。 沈宿白觉得意外,这个阿织竟十分年轻,似乎才与舜音差不多大。 虽然修仙之途漫漫,年岁如烟云,但这般年纪便有这等修为,也不知是怎样惊人;天资。 阿织;眼睛似乎不好,听到靠近;脚步声,才缓缓别过脸来。 直到这时,沈宿白才看清她;双眸竟是灰白色;,左边眼下有一道红痕,不知是否是胎记,红痕不深也不长,映衬着她苍白;脸,长剑上滴下;血,便显得格外昳丽。 她一直看着沈宿白。 不知误把他当成了谁。 及至沈宿白走近了,模糊;一团影变得清晰了些,她才收回目光,慢慢垂下眼去。 沈宿白寒声道:“妖女,交出溯荒。” 山岚吹动暮色,许久,阿织才道:“那面镜子……我近来不曾见过。” 声音暗哑虚浮,想必封山剑阵已耗尽了她;气力。 “近来不曾,便是以往见过,看来你果然知道溯荒下落。”沈宿白冷笑一声,“凶镜乱世,众生皆苦,你把你知道;和盘托出,仙盟或可留你性命。” 山风更加凛冽,烈烈吹动众人衣衫。 阿织却不再有任何回应。 沈宿白道:“难道你还以为会有人来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