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个孩子被谢必言亲自强抱了下来,他将孩子递给云瑾恒时,被衙役抓住的云瑾宁眼睛似要瞪得鼓出来了,伸手便想要来抢,却是徒劳。
云瑾宁被带走了,她频频回头,眼中有不舍,有痛苦。
到了狱中,她看上去恢复了正常,谢必言审问她时,她也老老实实的全部交代了。
她被关在了大理寺的大牢里,面前一碗未动的饭,她此时实在吃不下。
她知对自己的宣判许明日就会传下来,自己已无生路。
她想起自己那个孩子,本干涸的眼睛又流出泪来,那不是个健全的孩子,却是自己期待很久的孩子,她死后,许不会有人爱那个孩子,因为不祥。
她此时才有了悔意,若不是自己一次次去伤害窦芷慕,自己许不会到如今这等下场,她许不会嫁给曹猛,即使不能同萧默在一起,也许还有机会嫁给一个不错的男子,也许会生下一个正常的孩子,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一部分的报应转移到了这个孩子身上。
如果是因为她的恶,让她的孩子遭受这一切,她希望一切的报应都向她来。
这一日的夜间雷声轰鸣不断,雨下了一整夜。
另一边的云家,气氛压抑,云谦坐在主位上,一下子像是苍老了好几岁。
云瑾恒抱着云瑾宁的孩子,脸上也是一片沉重。
胡氏大口喘气:“这死丫头,她这是要害死咱们全家呐,居然如此大胆,买凶杀人,居然还牵连上了镇西侯世子,你杀便杀了,别留下把柄啊,如今倒好,连今上都惊动了,此事恐不好善了。”
云谦瞪着她,一拍桌面:“若不是你把她教成这样,她又如何会成这幅恶毒的模样?”
胡氏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一时不敢再说。
过了一会,云瑾恒怀中的孩子又哭了起来,云瑾恒道:“母亲,孩子许是饿了,您快些让人煮碗羊乳来吧。”
胡氏望向他,脸色非常难看:“不过是个不祥的孩子,我让下人抱去后山处理了便好,留在咱们云家,是嫌咱们云家还不够倒霉?”
“你个毒妇,你敢,宁儿今次只怕是没有活路了,这便是她唯一的血脉,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让你将这个孩子害死。”
胡氏不服气了:“我还不是为了云家,你以为女儿到如今境地,我便不心疼吗?”
说完抹起了眼泪,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但这孩子活着,日后也要招人耻笑,与其日后痛苦,不如趁这孩子还不知事时,便帮着了结。”
云谦没说话,眉头蹙得死紧,如今案子进了大理寺,求谁都已经无用,听儿子说女儿被带走前还死死抱着这孩子,父女一场,将这个孩子养大,便算是他最大的能力了。
他吩咐下人去煮羊乳,又再三警告胡氏不准对这个孩子出手,这才站起身离开。
他不知此次会不会牵连到自己的仕途,便就算圣上不迁怒,镇西侯不为难,自己在京都也待不下去了。
他准备辞官回,找一处无人认识云家的小镇或是小村庄住下,自己外孙这个情况,留在京都被人指指点点,于成长不利。
云瑾恒将孩子给了下人,他如今亦不知如何才能帮到妹妹,她便是千不好万不好,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
他想到了窦芷慕,那应世子既然能为窦芷慕跳崖,想来是爱极了她的,若她求情,让那位应世子让镇西侯向皇帝求情,事件会不会有转机?
虽妹妹想害的人就是窦芷慕,但同为女子,她更能共情一位女子吧?
再说,很久以前,窦芷慕应也是对自己有过情谊的,虽后来他们之间已经变得不可挽回,但那些过往,都不是假的。
他毕竟不像云谦,有些事,他看不透,以为当事人不追究了,便会没事,但进了大理寺的案子,哪里还能撤回的?
他出了云家大门,外面电闪雷鸣,狂风骤雨。
这种天气,根本不好坐马车,他与小厮一人打了一把伞,向窦家而去,才没走几步,身上已然湿透,伞都差点握不紧,但想到云瑾宁,他还是咬牙坚持了。
好在窦家离云家不算太远,他到窦家门口时,窦家的大门紧闭,只有大门屋檐下挂着的两盏灯笼在随风摇摆。
小厮扣响了大门,许是雨声太大,良久都未见人来开门。
身上很冷,云瑾恒哆嗦了一下身子。
好一阵,门才被从里面打开,富贵一见是云瑾恒,脸上不悦,就要将门关上。
云瑾恒忙伸手挡住:“麻烦通报你家小姐一声,便说我有急事找她。”
富贵讽刺一笑:“这是云小姐没将我家小姐害死,你这做哥哥的不甘心,又想出什么招来害我家小姐吗?”
云瑾恒没生气,他深知此次事关小妹生死,闹不得脾气。
他好声好气道:“麻烦你去说一声,我只与她说几句话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