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惆怅的道:“如此说来,此事岂非无解?” “那也未必。”陆天师哂然道,“办法还是有的。” 李隆基闻言眼睛一亮,急忙说:“还请陆天师赐教。” 陆天师说道:“说起这,就必须先梳理皇权与相权之争。” 听到这,不光是李隆基,殿中的皇子皇孙与文武百官皆竖起耳朵。 能得聆听天师讲道的机会可不多,他们能有幸聆听一次,已经是足慰平生。 陆天师捋了下黑须说道:“在大秦统一六国之前,华夏采用的皆是分封制,周天子下有诸侯国,大诸侯下还有诸多小诸侯,丞相或者国相不过一介家臣而已,其威胁远不如名下大小诸侯,所以少有相权与皇权之争,而只有诸侯割据的祸患。” “所以秦灭六国之后吸取教训,将分封制改成了郡县制,以加强中央集权。” “这样一来的确避免诸侯割据,但是相权得到空前加强,又威胁到了皇权。” “丞相因为掌握了行政、度支及人事任免权,权力得到空前增强,掌握兵权的太尉和负责监察的御史大夫因为粮饷、人事受到丞相制约,沦为了丞相的附庸,所以才会出现李斯独揽朝纲以及赵高的指鹿为马。” “到了西汉,刘邦在时还能够稳压相权一头。” “但是刘邦一死,丞相陈平就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疾言训斥刘盈。” “武帝掌权之后,朝政仍旧操于丞相的手中,不得已只能够通过重用外戚以及亲信侍从组建内朝来架空丞相,这才从丞相手中夺回权柄,从而实现大权独揽,但是汉武帝的这一举措开了一个很坏的头,那就是外戚以及宦官乱政。” “此后东西两汉到曹魏,一直深受外戚以及宦官之流毒。” “西晋建立之后,司马氏吸取两汉及曹魏的教训,开始压制外戚,重用宗室,结果引来了八王之乱,局面更加糟糕。” “这之后的北魏、北齐、北周以及大隋又吸取了前朝的教训,即不重用外戚,也不重用宗室,改丞相为宰相,同时为避免宰相大权独揽,采用了群相制,即把原本属于丞相一人的权力分摊到一群宰相的头上,也就是三省六部制。” “如果以权力制衡而言,三省六部制堪称完美。” “但是遇到想要有所作为的雄主,三省六部制就会形成掣肘,严重影响效率,许多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够拉扯数月甚至数年,所以到了本朝,太宗皇帝又设置了政事堂,将三省的宰相聚集在一起办公,无论大事小情都必须当天立决。” “三省六部制再加政事堂的设立,权力架构的设置已臻完美。” “只不过,再好的制度也有缺陷,尤其是对于一代雄主而言,当年太宗皇帝不就时常被宰相气个半死?便是你李隆基对此想必也深有体会吧?” 李隆基脸上便露出讪讪然之色,他何止是深有体会? 陆天师这话简直说到他心坎上,他御极四十余年来,感觉一直受到相权掣肘,总是觉得无法大展手脚,年轻时他还能忍耐,年岁渐长后便慢慢没了耐心,张九龄罢相后,他终于开始了乾纲独断,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但是后面的话就不适合群臣旁听。 当下李隆基便邀请陆天师到偏殿,单独交流。 “天师,你方才说三省六部制加上政事堂的设置堪称完美,是否想要对朕说,太子及诸孙皆不堪用,所以需将国政彻底托付给三省宰相?” “没错,皇帝的选材面实在太窄,别说是有唐一朝,便是纵观整个华夏历史,再想出個像你这样的一代雄主,概率实在太小,至少你的子孙中再没出过像你这样的雄主,倒是出了好几个被太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废物。” 李隆基讪讪的道:“其实朕早有意将国政交给政事堂。” “你那是将国政交给政事堂吗?伱是将国政交给右相,让右相代你理政,连政事堂都成了摆设,其实,如果选的右相合适也没啥,可是你选的都是些什么人?”陆天师道,“先是李林甫,再是杨国忠,这都是些什么鸟人?” 稍稍一顿,又道:“李林甫还算有点能力,但是心胸狭隘,做事又没有底线,官场的风气都被他搞坏,杨国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除了溜须拍马还会干点什么?自从他当了右相之后,整个大唐官场都被搅得一片乌烟瘴气。” 也就是陆天师说,换别人十个脑袋都不够李隆基砍的。 李隆基挨了训斥,还只能唱喏:“喏,陆天师教训的是,这些年朕确实懈于政务,对于李林甫还有杨国忠过于纵容及偏信。” 说白了,李隆基的眼睛其实不瞎。 他并不是看不到李林甫和杨国忠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