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帐之中,羊同土王饶弥沃正在喝闷酒。 出兵之前,饶弥沃就预料到赛吕堡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但是没想到居然硬成这样,羊同土邦的东西两路六万大军猛攻了将近一个月,竟还没攻破。 于是,饶弥沃就将不满情绪倾泄到羊同大论波杰巴的身上。 羊同大论波杰巴也就是羊同土邦的宰相,是吐蕃大论东则布的心腹。 羊同土邦这次发兵赛吕堡也是波杰巴遵照东则布的意思蓄意挑唆的,目的就是替东则布投石问路,探一探吐蕃赞普尺带珠丹的底线。 这些内情饶弥沃也知道,但是他并不介意。 如果真可以吞并小勃律,又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饶弥沃万万没想到,赛吕堡竟如此难啃。 当下饶弥沃黑着脸说道:“大论,你不是说赛吕堡半个月就能拿下吗?为何到现在猛攻了一个月,往生了好几千羊同桂本都还没有拿下?” “咳,大王息怒。”波杰巴眼珠一转,又说道,“据我观察,赛吕堡内的唐朝守军已经没剩几个了,明日再战,定然就可以拿下了。” “明日明日,又是明日,这都多少个明日了?” 饶弥沃正在发泄情绪时,王子朵布桑快步进来。 “父王,奥朗则派了一个小队回来,还抓回一个汉人信差。” 奥朗则,就是派去追杀从赛吕堡逃走的唐军骑兵队的百夫长。 “是从于阗来的信差吗?”饶弥沃顿时间神情一紧,他最担心的就是于阗镇的李嗣业率领大军来援,那就麻烦大了。 “是的,不过父王放心,李嗣业并没有派大军来援。”朵布桑道,“所以,我们仍有足够充裕的时间用来攻打赛吕堡。” “李嗣业派有派援军来?那就没事。”饶弥沃闻言舒了口气。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安西周围的小国对李嗣业极为畏惧,其畏惧程度甚至超过了高仙芝和封常清这两任节度使。 顿了顿,又道:“朵布桑,把那个汉人信差看仔细了,等明早杀了祭旗,然后由你亲自率领本王的禁卫东岱发起总攻,日落之前必须拿下赛吕堡。” “遵命。”朵布桑以拳撞胸,昂然离开了饶弥沃的牙帐。 饶弥沃又将波杰巴也打发走,然后召来了乐工以及女奴。 不一会,饶弥沃的牙帐中就响起了扎木聂和骨笛的笛声。 打仗是大论还有王子的事情,他只管享受美酒美食美人。 …… 陆温被交给了次桑云顿看守,这下可是正中陆小宁下怀。 陆小宁当即指示次桑云顿将陆温交给丹增曲扎,然后由丹增曲扎将陆温带到了奴从的营地,跟羊同部落的几万奴从一起。 说起这,就得说说吐蕃的军制。 刚开始,吐蕃军出征时是带着家眷一起出征的,士兵专事打仗,家眷则负责放牧以及耕种,以就近给前线的军队提供给养。 唐蕃战争的前五十年,吐蕃军基本是这个模式。 所以每次吐蕃军战败,总会损失大量的牛羊马匹以及妇孺人口,薛仁贵在大非川,黑齿常之在良非川就屡屡从吐蕃军手中缴获大量牛羊马以及妇孺。 但是吃亏多了,吐蕃军也就学乖了,后来就改变了策略。 妇孺和牲畜不再随军,而是改由调遣奴从随军保障后勤,如果是较短时间的征战,就由奴从负责输送粮食,若是长期围困驻扎,就由奴从屯田耕种。 奴从与武士的数量比例并没有定数,根据实际需要来定。 羊同土王这次发兵攻打赛吕堡,共征发了四万羊同武士以及四万羊同奴从,羊同王的打算是先打下赛吕堡,等到开春之后让四万奴从就地耕种青稞,这样羊同大军就能在赛吕堡与来援唐军形成相持,等到唐军退兵之后再发兵攻灭小勃律国。 四万羊同武士,分成两处驻扎,一万驻扎在赛吕堡西边,负责截击来援的归仁军,三万驻扎在赛吕堡东边,担负主攻任务。 四万羊同奴从则都驻扎在东边河谷。 此时,陆小宁就正推着镜头在羊同奴从的营地之中巡视。 不得不说,吐蕃还有羊同、象雄等土邦的贵族是真的不拿农奴当人,直接当牲口,甚至连牲口都不如,关牲口的牛羊马圈至少还会有个屋顶,好歹能遮挡雨雪,可是奴从睡的营地直接是露天的,寝具也只有一块破毛毡。 夜色之中,呈现在镜头之中的是一个个瘦骨嶙峋、目光呆滞的男人,从他的眼神之中看不到任何神采,除了麻木还是麻木,只有无尽的麻木。 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