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沈炼接触以来,郑芝龙任何时候的态度,都是极为顺从。 换种话说,就是把沈炼当做亲爹对待,他说一,自己绝不敢说二,但这也并不代表郑芝龙就愿意被任意摆布。 诏安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控制东南沿海,要是连自身势力都被削减,那何必诏安?留在台湾裂土称王岂不是更好? 沈炼深知此理。 做事情,肯定不能太过分。 朝中原本诏安郑芝龙的意思,即是想将这个海盗控制起来,抵达京城时找个理由圈禁,慢慢让自己的利益集团取代他在东南沿海的地位。 沈炼不会这么做,丧良心暂且不论,光是郑芝龙明里暗里,替大明朝解决了不少海患,就代表此人绝不能动。 要是换做俞咨皋等废物货色,等到西洋人卷土重来的时候,估计沿海又是一场惨败的血仗。 沈炼对兵部的信心根本没有多少,与其如此不如好好利用郑芝龙,替大明朝坐镇东南沿海,也能让国家内外都少一些动荡。 无论如何,回京述职之时,沈炼会替郑芝龙寻求到最好的待遇! 在事情没有完全落实前,郑芝龙肯定不会百分百放心,但他仍是愿意把全部 信任交给沈炼。 “沈兄弟,我的身家性命可都交到了你的手中,以前是如此,以后也是如此,永远都不会变!” 此刻,郑芝龙抱拳作揖,双眸中噙着泪水。 沈炼松开他的双手,又紧紧握在自己手中。 “既然你称我一声兄弟,我则要对得起你,沈某绝非是言而无信之人!” 郑芝龙其实明白,压力最大的人不是他,而是眼前的沈炼。 与京城之人博弈,才是最为棘手,最为麻烦的环节。 沈炼随即宽慰道:“你此次返回东南沿海过后,尽量不要停留在中左所,把你的人手和船只全部调往台湾,所损失的利益以后终究能够弥补回来。熊文灿得知你舍近求远,前来投靠我,势必会想尽办法针对你我。圣旨正式下达之前,不管是挨打还是挨骂,咱们都得忍着。” “我明白,一时不忍,则乱大谋。”郑芝龙重重点头。 “还有,不要把你儿子带回去,让他继续留在澳门,你也不必担心他的安全。我的沈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起皇宫还要安全。” 沈炼刻意留下郑福松,不是为了继续留其当质子,而是要为郑芝龙少一些麻烦。 外 人得知郑福松身份,就意味着郑芝龙愿意把亲生儿子交给沈炼,这种关系一旦成立,就没有人会质疑“休战文书”的真实性。 敢问天下何种父母,敢把儿女交到贼人手里? 显然,沈炼不是责任,而是和郑芝龙形成了一种牢不可破的壁垒关系。 郑芝龙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压低声音道:“沈兄,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顺水推舟,认犬子作为义子呢?” “啊?” 沈炼有些错愕,他没想到郑芝龙会有这等念头。 脑海中迅速进行考虑,沈炼浅笑道:“你当真?” 这么些天来,沈炼经常带着郑福松,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这孩子颇为喜爱,日常也关切有加。 郑芝龙也是为了自己儿子所考虑。 有着一个海盗父亲,虽说即将洗白,但若是能认沈炼作为义父,成人过后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另外,还能将两者之间的关系再进一步。 沈炼在京城的孩子才刚刚出生,还是个男孩,自己家也是男孩,指腹为婚肯定是不用想了。 义结金兰,却未尝不可。 沈炼要是愿意认作义子,自当最好。 “沈兄,你是不是怕我这个海盗,会玷污 了你的身份啊?” 郑芝龙这句话在外人看来,说的非常蠢,但实际上却是无比聪明。 要是沈炼在意这些,则能够说明他心里还是有些芥蒂的。 结果,沈炼却是笑道:“话别说的这么难听,以后都是大明的臣工,说什么玷污。福松这孩子很聪慧,以后必成大才,我还有些担心跟在你身边,没住你还会长歪了呢,收为义子也好,但还是得看看我家娘子的意见。” 陈圆圆乃是正妻,这件事情不可能不和她说,先斩后奏也没必要,反正是要回京城一趟的。 郑芝龙也跟着笑道:“沈兄对嫂子还真是格外在意。” “自己媳妇嘛,说到媳妇,听说你家那位是日本人?”沈炼问道。 郑芝龙的家世,以往都是传闻,沈炼也没来得及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