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冷风凛冽,深山小镇的夜晚显得寂静萧索。 柳如烟的一记重拳,不仅将一张桌几四分五裂,也惊醒了隔壁几间厢房的住客。毗邻的两间厢房亮起了灯火,有动静传出,一个房客打开房门,站在走廊上朝这边望着,他满脸不悦,嘴上小声骂骂咧咧,瞪着柳如烟房门口站着的几个人,目中似要喷出火来。 「大晚上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认人睡觉了?」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横肉的矮胖男人朝这边吼叫着。 那个骨廋如柴的店小二也已来到楼上,见矮胖男人骂嚷,生怕双方发生言语冲突,忙来到矮胖男人面前,陪着笑,连声劝慰道:「这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海棠厢房的客人喝醉了,吵了客官休息,小的在这里替他赔不是了!小的这就去劝劝那位客官,您別生气,请回房歇着吧!」他对着那矮胖男人赔着笑脸,一个劲地解释,惟恐双方一言不合闹出更大动静来。 站在柳如烟房门口的几个人也朝矮胖男人笑笑,以表歉意,罗香雪急忙说道:「对不起,我这个朋友多贪了几杯喝醉了,我替他向你赔罪。」那矮胖男人一脸不屑地「哼」了一声,白了众人一眼,转身回房,「嘭」的一声将房门带上。 这时,柳如烟也将房门打开,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声音平静地说道:「没事,你们都回房休息吧!」他目光呆滞,声音冰冷,面上如同蒙上一层寒霜。 众人都有些惊愕地看着他,罗香雪着急地说道:「柳大哥,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让大家受惊了,我没事,大家快去歇着吧,明天还要赶路。」柳如烟声音平静,面如死灰,显得情绪低落。 「柳大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和楚伯伯吵架了么?」罗香雪定定看着他,一脸紧张神情。 柳如烟叹息着,有气无力的喃喃道:「香妹,我真的没事。別担心啊,大家请回吧!」他勉强挤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这时,那店小二紧张的神色才稍稍平复,看着柳如烟陪笑道:「夜深了,几位客官早些歇着吧!小的这就不再打扰了!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他说完,讪讪着走下楼去。 柳如烟将大家请进房间,众人看见楚云飞一言不发地坐在床沿上,又看着柳如烟面色有异,料想兴许是他们师徒间起了什么争执,但并不明白内情,也就不便再说什么,只是劝慰两人歇着,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夜已深沉,繁星满天,一颗流星拖了长长的尾巴划过夜空,自黑暗中坠入山巅。 柳如烟并不想让大家知道自己的事情,故作轻松转移话题:「这个地方不可再逗留,明日一早我们就立即离开。说不定,地狱门的人已来到了镇上,大家一定小心为妙!」 楚云飞偶尔咳嗽几声,喘息着道:「时候不早了,大家快回房休息吧!」他的目光忽然转向许枫,平静的神色间似乎另有深意。许枫对着他淡淡笑着,似乎已心领神会。 楚云飞几次欲说还休,想说什么又犹豫着说不出来,雷震天看在眼里,以为他有什么心事,又不便当面相问,只是吩咐柳如烟好好照顾师傅。 大家各自散去,已经是下半夜,寂静的夜晚偶尔传来几声狗叫,更显得周遭寂寞冷清空旷幽远。明月在云层里穿梭,千里关山静默无语,似已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鸡鸣刚过,长街上已有了早起赶集的人,沿街店铺也陆续开门营业。山野间起了浓雾,雾锁长街,数米远的距离也看不清楚。远处原野上,全是一片白茫茫的光景,仿佛到了九天太虚之境。 昨日,镇上刚行了祭山大礼,今日突发浓雾,百姓们开始议论纷纷奔走相传,以为是山神老爷显了灵,降临这祥瑞之雾,以瑞泽田地庄稼。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有的 放下身上家伙什,就地朝银屏山方向下跪,双手合十,磕头膜拜,以示敬畏。有的将刚采集的背袋里的米粒抓一把向空中拋洒,以敬天地恩赐。 众人陆续在窗外的喧闹声中清醒,许枫和雷震天走下木梯,大堂里已聚集了一些用早点的客人,两人在大堂上找了个邻窗的位置,留意着形形***的食客,兴许这些人中混杂着地狱门的人也未可知。 这些人中,大多是一些南来北往的落脚客商,以及或独来独往,或三五成群的山野散人,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些手持刀剑打扮怪异的江湖客。 此刻,在大堂中间的桌上正坐着三个身背奇形兵刃的汉子,他们吃着点心和烧鸡,桌上放着两壶酒,正一言不发地喝酒吃东西。三个人虎背熊腰满脸杀气腾腾,一看就是行走江湖的连家子。 许枫和雷震天不经意朝那几个人瞥了一眼,又招呼小二要了一些点心油条和豆浆,今日要上路,不宜饮酒,所以只要了简单的早餐填饱肚子。 雷震天瞧着窗外弥天浓雾,缓缓说道:「今日起了大雾,怕是行走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