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将尽,一丝浑浊的鱼肚白自东面天际浮现。 一行人终于在破败的土地庙里熬到了天亮。 过去的风雨之夜,大家一宿没睡,每个人都显得精神恍惚憔悴不堪。天空早已放晴,但依旧寒意袭人,一层薄薄的白雾笼罩着山野。 许枫在和罗香雪的对话中,无意间得知当年柳家庄血案的真相,那个他们苦苦追寻二十年的真凶,原来就寄身在终南山的紫霞峰下,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而更令他震惊的是,那个化名叫罗林的人,居然会是罗香雪的父亲! 这世上的事,太过离奇,却又是那样残酷! 为了不让大家看出他的心思,他只能佯装镇定,但心里早已翻江倒海,乱作一团。这个残忍的真相像千斤重石压在心头,使得他快憋得喘不过气来。 而他现在看向罗香雪的眼神,越发的別扭,虽然罗香雪口中所描述的父亲罗林和那当年残害柳家庄的真凶同名同姓,但目前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说明他们就是同一个人,毕竟,这天下间同名同姓的人实在太多。 在没有亲眼见到那个罗林之前,一切的假设也都只是猜测,眼下,也不便向罗香雪多加打听她父亲的家世身份。 许枫将包袱里剩余的一点口粮和大家分食。众人就着冷水勉强充饥,身体这才感觉有了一些热量。 柳如烟对罗香雪关切地说道:“香妹,你身上已打湿,还是先换身衣裳再上路,小心染了风寒!”他这样说着,又瞧了瞧许枫和雷震天,他们的衣裳也都被打湿,遂又说道“许伯伯和雷伯伯也更换一下吧!” 罗香雪幽幽看着他默默点头,眼睛里满是温暖和感动。 许枫望着屋外道:“贤侄说的是,大家都快去换换,切莫着凉了!”说罢,起身拾起长剑和包袱同雷震天走出屋外,两人朝屋后一丛灌木林里走去。 柳如烟望着两人出去后,又对罗香雪说道:“香妹,你一个女孩子多有不便,就在这屋里换衣吧,我们在外面等你!”说完,拾起长剑和包袱转身朝外面而去。 罗香雪答应一声,望着他的背影久久出神,待他转过屋角后,才解开自己的包袱,掏出一身干爽衣裳更换起来。 她褪下外衣,身上只剩一件小巧单薄的内衣,而内衣也已有些湿润,她于是将贴身内衣也褪下,便只余了一个肚兜。俯首望着自己曲线玲珑的身体,洁白的胸膛,紧致的肚皮,她忽然恍了恍神,脸上一热,眼里泛起一抹羞涩,她已经是个发育成熟的大姑娘了,再也不是那个青涩懵懂的小女孩。 她麻利穿好干衣,又解开雨湿的长发,捧在手心搓揉一番,再系上一根红头绳,将那件湿外衣塞进包袱,拾起长剑包袱,起身走出屋外。 外面三人也已换好衣裳等在那里,三人随即朝不远处拴马的大树下走去。 那几匹壮马在树下踱着碎步抖动着身体,身上毛发早已湿透,嘴里不停冒着热气。 众人来到马匹跟前,伸手替马匹梳弄着马鬃,又拿出毛巾擦拭马背,壮马口中发出轻嘶,似是正同主人打招呼。 昨夜一场大雨令山野中泥泞不堪,浓雾锁了山道,能见度极低,只能看清前面数米开外,在这样的情形下,行进异常不便。 柳如烟突然对罗香雪说道:“香妹,昨晚淋了雨,你没事吧?” “我没事的,柳大哥。你就放心吧!”她咧着嘴对柳如烟轻轻笑着。 “那就好,我担心你着凉,还好雨水停了,否则这一早就没法赶路了,哎,这一路你跟着我受了那么多苦,我真于心不忍!”柳如烟沉默半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罗香雪白了他一眼,忍不住掩嘴失笑,嗔怪道:“柳大哥,你又来了,以后可别这么说了,我想跟着你浪迹天涯,都是心甘情愿的,我一点都不觉得苦,我们走了那么多地方,看了那么美的风景,我觉得这样很快乐!”她眼里闪着光,望向天空,似乎在憧憬着什么。 许枫和雷震天整理好行装,看两个年轻人互道衷肠,他们心里也觉得开心,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同时,许枫心里也暗暗担忧,倘若罗香雪的父亲真是杀害柳如烟一家的真凶,那他们这一段情缘也就到头了! 待到真相揭晓的那一天,他们又该如何面对,何去何从? 他虽然心中愁肠百结,但面上却不敢显露丝毫,只得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许枫望向远处的官道,浓雾较先前已散淡了一些,不过天色依旧阴沉,空气中充满了凛冽的寒意。 雷震天说道:“看来,走出了这片原野,前面应该会有集市,我们不能耽搁了,大家还是赶紧上路吧!” 众人翻身上马,策马缓缓朝前方官道上行进。由于路上泥泞四伏,马蹄走得并不太快,每走一步便会溅起一脚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