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的契约者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太宰你这家伙做了什么!!!
可惜太宰治听不到它的无声呐喊,他静静对比着彼此的心率,眼神重回平静,自顾自道:“「seira」,是这种写法吗?”
他把公野圣良紧攥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指尖在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下平假名,又写了两个汉字,还严谨地加上了问号。
“不是。”公野圣良忍耐道,“先放开我,我告诉你。”
太宰治回答得倒是很干脆:“不放。”
公野圣良:“……”
他心一横,反按住太宰治绑着绷带的手掌,快速写下正确写法,趁着对方微微愣神的功夫,借机猛地推开另一侧的手肘,从空隙中挣脱出来。
这时候该感谢他的名字笔画多了……
公野圣良站开两步远,心情复杂,低眸望向太宰治,对方也恰在此刻看向他,眉眼间还残存着几分失神。
他还保持着被推开的姿势,跌坐在地板上,沙色风衣的下摆被攥出褶皱,领口的绷带和领结也不复整齐,混合着脸上的茫然无措和身后变成危房的宿舍,标准的弱势受害者形象。
公野圣良的怒气消失了大半,转而变成更深一层的无奈和忧闷。
从很早以前他就清楚,他不适合做谁的人生导师,在很多时候只能靠直觉。
比如现在,他头疼地叹了声气,朝太宰治伸出手,想拉他起来,“刚才看清楚了吗?名字。”
黑发青年不语,盯着他看了许久,视线才从他的脸上转到掌心,低低地应了一声:“记住了。”
「聖良」
他伸手轻轻握住柔软的指尖,并不急着站起身,而是缓慢而无比认真地在掌心写下一个字。
「治」
太宰治弯起眼,声音轻快:“作为交换,我的名字就交给圣良了。”
横滨还有这种风俗习惯吗?
公野圣良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好,我记住了。”
“那个……”
隔壁房间打开一道门缝,露出中岛敦小心翼翼的脸,“需要我帮忙——呜哇!”
他被房间的惨状吓了一大跳,“现在修还来得及吗?来不及了吧!”
门板的破洞还能用废报纸堵一堵,但榻榻米都被掀翻了,本就不宽敞的屋子连块能歇脚的地方都没有。
“对不起,”公野圣良挡住脸上的尴尬,“……我会赔偿的。”
中岛敦额角流汗,“呃,我想应该不是您的原因,工伤可以用保险金的。”
既然来的人是港口黑手党的中原中也干部,没准还掺杂了一点私人恩怨……
想到这里,中岛敦不禁偷偷看了一眼自家前辈。
太宰治已经恢复了从容自若的模样,神情像是今晚没地方住的人压根与他无关一样轻松,单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在——
在!牵!手!
中岛敦瞳孔地震。
他的目光颤巍巍地沿着两人牵手的位置向上,看见了今天认识的公野先生正蹙着眉观察宿舍伤情,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关切地望过来:“怎么了吗?”
太宰治也侧过头点评:“一副见鬼的表情呢,敦。”
这两人的表现一个比一个坦荡,一起看过来的时候,中岛敦感觉本来打算出来劝架的他像个小丑。
他额角流下一滴汗,疯狂摇头:“没事没事。”
太宰治却突然恍然大悟,“敦君,你想问这个吗?”他朝中岛敦晃了晃交握的双手,伤脑筋地叹了口气:“收拾房间的时候手上沾了胶水,时间太晚宿舍停水,公野君帮我擦的时候不小心变成这样了。”
“诶——诶?!是这样吗?”
见过太多次太宰治唬人,中岛敦听了解释也不敢信,下意识向公野圣良询问,他直觉后者更值得信赖。
青年美丽的脸上浮现薄红,咬着唇,颇为艰难地点了点头。
“!”
中岛敦羞愧地低下头深刻反思。
“敦君,”那边传来太宰治拉长的声音,“能拜托你下去打一盆水吗?”
“好的太宰先生,我现在就去!”
公野圣良偷瞄了一眼中岛敦蹬蹬蹬下楼的背影,浅浅松了口气。
欺骗无辜少年的感觉太罪恶了,所以把其他人支开是有什么事吗?
不过除了这个。
他向太宰治虚心求教:“请问胶什么时候融化呢?”
“虽然很想说一直这样也不错……”
太宰治喃喃,低垂的眼帘抬起,映出难得静谧的夜色。
“先和我度过今夜吧。”
夜色当中,浮栖着一弯金色的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