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旸抵着车夫的脖子问,“跟我一起的人呢?可在这几辆马车上?” 车夫摇头,“小人没见过其他人,庄头就绑了你一个人过来。” 宋旸眯眼,他没有多少时间考虑,前方已经遥遥看得到城门,想了想他说道:“我要你慢慢的脱离车队,送我回庄子上去!” 不管对方带他回城有什么目的,他直觉不能顺对方的意,而且长泽和穆仁成很可能就被扣在许家的庄子上,他必须回去! 车夫不敢违背,轻抖缰绳,慢慢放缓马车的速度,与前面几辆马车拉开距离。 宋旸不容置疑的命令道:“掉头!” ***** 大靖已是秋露凝霜,崇南却还浸在朦胧雨雾之中,夏花开至最艳,香深色浓。 崇南皇宫之中,久居深宫的帝王下了早朝,并未前去紫宸宫批阅奏折,而是缓步去了淳贵妃所居的芳芜宫。 芳芜宫四处被雨水浸润,院落之中的芭蕉依旧翠绿欲滴,掩映这透漏的花窗,在这样湿漉漉的天光下,尤显疏淡清冷。 皇帝殷衡顺着回廊一路走进了这里,雨丝愈发繁急,顺着光洁的琉璃瓦落在花枝上纷乱弹动,映着屋檐上的金饰,犹如流光。 他却推开了内侍的伞,独自一人步上白玉阶,进入殿门。 宫人们早就习以为常,垂首站在院落回廊之中静静等着,内殿深广,声音低不可闻。 殷衡轻声进入内殿,迎面是一副巨大的琉璃锦绣落地屏风,上面雕镂着仙山楼台,缥缈云雾。一只美丽的鸟儿拖着长长的七彩尾羽穿梭其中,俯瞰人间。 绕过屏风,内殿之中更显奢靡,多数器物都由金玉制成,甚至帘幔上的花纹都由金丝银线绣制而成,种种细微处的华贵,透漏出殷衡对殿中女子的珍爱与看重。 然而此间女主人如此尊贵,身边却无一人垂立侍候,整个内殿安静的呼吸可闻。 殷衡推开最后一道门进入,朝里面望去。 那里并没有寻常后妃居住的床榻,而是放置着一块打磨平整的石床,如冰似玉,隐隐散逸着氤氲的凉气。 淳贵妃穿着一袭鹅黄宫裙,闭目躺在上面,一头银白的长发松松挽着,发间只有一支极致精美的五色玉钗,泛着流光溢彩的光芒,正是当初崇南使臣在大靖“丢失”的那块宝石。 在她身边,还躺着一双孩童,这是淳贵妃为殷衡诞下的龙凤胎。 母子三人躺在寒玉床上,已不知沉睡了多久。 殷衡虽然没什么表情,目光之中却透露出殷切的渴望,仿佛下一刻,或者下下刻,母子三人就会醒来,如从前一般围绕在他身旁。 他在这里沉默的站了片刻,才转身走出了内殿。 廊下等待的内侍立即上前,重新为他撑起伞,并回禀道:“启禀圣上,国师大人入宫觐见。” 殷衡沉声说道:“让她到紫宸殿见。” “是。” 国师是出了皇上以外,唯一可以在殿前下撵轿的人。 一炷香后,一顶撵轿停在紫宸殿跟前,一个长袖飘飘,身穿雪衣道袍的女人走下撵轿,她的满头青丝只用一根乌木道簪束着,眉心一点赤红朱砂,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气质美艳却又阴沉无比,让人不敢在她面前轻易造次。 所有宫人见了她都屏息垂立,似乎有些怕她身上的莫测力量,比见到皇上还多了几分敬畏尊崇。 女国师拾级而上,内侍随即通传了一声,殿内传来皇上的声音,“让国师进来。” 夜阑月步入殿中,臂间拂尘一扫,“皇上万岁。” “国师不必多礼。”殷衡的目光并未停留在她身上,转而问道:“那件事可办妥了?” 夜阑月抬头看向他,“时机尚未成熟,皇上还需耐心等一等。” 殷衡眉头皱起,搁置手中朱笔,抬头看向夜阑月,“还要等?” 夜阑月的眼眸好似藏着无数秘密,深如漩涡,“皇上放心,你很快就能见到她。” ***** 浮曲阁,秦增负手立在槐树下。 先前郭崇礼所说的废井早已显露出来,但众人扔在费力的向下深挖。浮曲阁的掌柜小心翼翼的去看秦增的脸色,“大人,小人从不知晓此处有一处废井,更不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用处……” 秦增淡然道:“与你无关。” 浮曲阁的掌柜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大人可有什么吩咐?是否要歇业?” “不必,你只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也莫要让人察觉此处的情形,若是传出风声……” “小人明白……” 浮曲阁的掌柜平日里接待的都是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