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城中各处的屋宇楼阁只剩无声轮廓,镇北王府幽深的巷道之中,一个婆子匆匆朝福灵院跑过来,低声与守门的下人急切的解释了几句,顾不得脚下的声响会惊动主子,跑到正屋门前,气都没喘匀就慌张喊出了声:“大奶奶!出事了!” 菘蓝披着衣裳一把掀了帘子出来,压着声音瞪眼道:“大半夜的,大爷跟大奶奶都睡下了,你嚎什么呢!!” 那婆子却不似平日里的小心翼翼,扑到跟前扶着门框紧喘了几口气,急道:“菘蓝姑娘,大事不好了,赶紧叫大奶奶起身!宣德侯府来信儿了!”说罢,也不顾菘蓝的阻挡,就要往屋里去。 菘蓝眉头紧紧皱起来,一把拦住她:“你这老婆子,休得放肆,大奶奶的屋子,岂是你说进就进的!” 这福灵院上下,都是李清懿自己的人手,镇北王府别说丫头婆子,就是一只耗子进门也得问问出身,这婆子话都没说清楚就想往屋里冲,菘蓝气的小脸紧绷。 “哎哟!菘蓝姑娘,老婆子是真有急事要禀告大奶奶!” “菘蓝。” 菘蓝正要叫人把这不知礼数的婆子叉出院子去,就听屋子里李清懿的声音响起,连忙收敛起神色回身细听屋里的吩咐,那婆子趁机会赶紧说道:“大奶奶,奴婢有极要紧的事情要禀告!”.. 菘蓝瞪了婆子一眼,掀了帘子回身进了屋,片刻出来对婆子说道:“你进去吧!见了大奶奶仔细着些!” 婆子如蒙大赦,赶紧绷着身子进了屋。 屋里已经点起了灯,灯影下,屋中摆设更显锦绣富贵,婆子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似乎想要将屋内各处收入眼底,只是富贵迷人眼,一时竟难以尽数看清。 片刻,蘅芜从多宝琉璃屏风后走出来,轻声说道:“你进来吧。” “哎!” 婆子答应一声,赶紧跟着蘅芜绕过屏风穿过重重幔帐进了内室,便看见两个身影一坐一站,站着的那个端正玉立,坐着的那个湛然如神,正是李清懿和秦增。 婆子见二人朝她看过来,赶紧低头不敢造次,急声禀报道:“禀大爷大奶奶,宣德侯府来了人,说是李二夫人不大好了,您二位得赶紧换了衣裳赶过去,要不然……怕是见不着最后一面了……” 这话一出口,屋里的人齐齐变了脸色! 李清懿顿时就急了,“二婶怎么就不好了!你胡说什么!什么最后一面!” “大奶奶,奴婢说的是真的,李家本想去大爷先前住的秦府那边去请聂神医,可去了才知道聂神医这几日没在京城,这会儿侯府乱成一团,正忙着各处请大夫,大奶奶赶紧带着谢姑娘去看看吧……” 李清懿脚步一个踉跄,秦增连忙扶住她,“咱们骑马过去,要快一些。” 李清懿脑袋发懵的点点头,跟着秦增往外走。 婆子抬头朝二人牵着的手上看了一眼,赶紧起身退到一边。 秦增一跌声的吩咐安排,很快二人便出了福灵院。 蘅芜走到婆子面前,将一只荷包塞给婆子,“深更半夜的,辛苦妈妈跑腿了。” 婆子连忙挤出一脸笑,推辞道:“哪里的话,听说李二夫人对大奶奶有养育之恩,如同亲母,奴婢就怕有片刻的耽误,到时候大奶奶怪罪……” 蘅芜将荷包推了回头去,“二夫人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到时大奶奶回来,还要重重赏你。” 婆子不再说什么,客气几句,离开了福灵院。 蘅芜看了一眼长宁,长宁忙提脚跟了上去。 ***** 此时,宣德侯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阮氏病重,夜半车马之声不绝于耳,城里所有的大夫都被人从睡梦中给叫了起来。 李清懿在府门前下了马,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幸好秦增扶了她一把:“你慢点,别急,二婶不会有事的。” 李清懿哪能听得进去,提起裙子便飞奔进了院子,穿过一道道回廊,还没进屋,就听见婢女惊叫一声:“夫人,您醒醒啊夫人!” 她一头扎进屋子里,“二婶!” 屋子里除了李庸,李妙苒和李元直都在,并丫头们一团人围着呼喊声一片。 藤黄正在用力按阮氏的人中,可阮氏面如死灰,双目紧闭,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娘!” “娘!” 李妙苒姐弟俩扑在阮氏身边,声泪俱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李庸见状眼角一抽,分明是心疼了。 但他暂时还不能告诉姐弟俩真相,等魏府来人给妻子“解毒”,他还得指着他俩把戏唱真呢…… 李清懿跟二叔交换了一下眼色,上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