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的冬雨让温度降低,在冷清的早晨里,冬雨淅淅沥沥落地的声音泛着寒意,在店里也听得一清二楚,连空气都泛着一层让人清醒的冷,冷得像是坠落在血液里,浑身都在一寸寸冷到刺痛。
最早来接班的店员还没睡清醒,在这样冰冷的冬日起早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店员睡眼惺忪进来,没料到看见周嘉也,吓一跳,跟他打了声招呼,而后就去开了窗透透气。
也是在那时,周嘉也看见了门外站着个人。
角度偏斜,只能看到半个不明朗的轮廓,可他一眼就看到了,同时,也听到自己好不容易快要冷却的心跳再次震耳欲聋。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像是散落满地的碎珠,命运的线被斩乱,所以落了满地。
垂落的帘幕仍然挡在他的面前,他看得见外面的一切,但是没有人看得见他在那里。
他紧紧盯着那一角偏斜里窥见的身影。
开口时,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紧绷到不像自己。
“陈晓,”他叫店员的名字,“你去门外看看,那里站的人,是不是昨晚坐八号桌那个。”
陈晓想了一会儿,“就是你说少放点辣那桌?”
“嗯。”
陈晓推开了门,没想到门口还真的蹲了个人,而且还提着行李箱。
她挠了挠头,干这一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认脸的本事,更何况昨晚周嘉也特意嘱咐这桌的锅底少放点辣,一般这样的是熟客,所以她有点印象,她下意识就说:“咦,居然真的是你。”
说着,继续用力把锁着的大门拉开。
她帮忙把林薏的行李箱拉进来,放下时朝后厨看了一眼,“怎么这么早啊,我们的人都才刚醒呢,小姐姐一大早就想吃火锅吗?”
陈晓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等她点完菜和汤底,进了后厨,递给周嘉也,笑嘻嘻地说:“别人都没起,只能麻烦你了,我马上催赵哥过来,肯定是天气太冷睡过头了,谁想到今天这么大早就有人来吃饭,稀奇。”
周嘉也接过单子的手停顿了片刻,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锅底依然下意识少放了点辣椒。
陈晓出去时,他也随着望向了大堂里安静温柔的身影。
下着冬雨的火锅店里太静,静到能听到文和街冰冷坠落的冬雨,砸在地面,像命运的线猝然断开,珠串散落了满地。
他站在后厨,望着空空荡荡的大堂,任由想念侵蚀,不断向着自己倒戈进攻,他在梦里见过无数遍想要回到从前的身影,外面冰雨连天,他的伤口却在滚烫煎熬。
手掌心的疤很疼,疼到即使早就已经愈合,仍然疼到日夜难抑。
是他伤痕累累的手仍然不想放弃,是他满手伤痕愈合,独留了掌心最隐蔽柔软的地方一处疤痕。
是他想过无数次释怀,可是一见到林薏,他好像又快要决堤。
那就再看她一会儿吧。
既然命运将她推到了自己的面前,那就再多看她一会儿吧,哪怕是躲在没人知道的暗处,哪怕是以后也许不会再相遇。
最后放纵自己一次吧,最后允许自己的理智崩塌一次吧。
就这一次。
等她离开,再重新开始,好好释怀。
他这次没有像昨晚一样离开店里,而是就站在后厨,沉默地窥探着自己梦里遥远模糊的身影。
就当做是一场梦,等她离开,梦就会清醒。
可是他没有等到梦清醒。
等到了陈晓回来,问他有粉条没,那位客人说今天是她生日,想吃碗长寿面。
外面的雨渐大,冬雨冰冷地砸在文和街的地面,也砸在了他最柔软的心脏,雨声震耳,他却感觉已经快要听不清这个世界所有的声音,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心底某个角落里开始崩塌的声音。
陈晓见他不说话,又开口提醒:“没有的话我去跟她说声?”
许久后,周嘉也仰头闭了闭眼。
他开口的嗓音已经低到沙哑,“有。”
他睁开眼,望着头顶的灯,已经快要听不清自己的理智是否还有回音:“你去忙别的吧,等会儿我给她送去。”
今天天气太冷了,本来以为这么大早,这种天气不会有客人,陈晓巴不得开溜,但是毕竟这是自己的工作,客气了一下:“这……不好吧?”
“这里等会儿没你什么事了,这么早应该也不会有别的客人,你可以继续看你的电视剧。”周嘉也洗了手,关掉水龙头,从柜子里拿出新的碗,停顿一下,回头又对陈晓说:“你确定,她说的是,想吃碗长寿面?”
“是啊,当然是。”陈晓得了他的令,高高兴兴地就要出去了,走前还冲他感谢:“那我就走了啊,回头你别跟老板告状。”
随着后厨的门关上,整个冬雨连天的店里,就只剩下了他,和门外,孤身一人的客人。可是那位客人这么早就来,在这种冰冷的天气,真的只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