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像咒语, 我的脚步蓦然停下。 那首唱到让人落泪的歌唱到了最后一句,只留吉他孤独热烈的尾音。 手机屏幕亮着,贴在我的耳边, 安静无声,只有继续着的计时在沉默的流动。 我终于回头,望向了身后。 但是街上人来人往,校门有人不断进出, 人影重重, 我回头却没有看见周嘉也。只能看到不远处喷泉的水不断高涨又跌落, 将月亮揉碎在池中。 我握着手机, 很仔细的在夜色中辨认着,但是仍然一无所获。 我知道通话没有挂断,“然后呢?” 我听到周嘉也叹了口气,特别无奈又好笑的语气,“谁让你跑那么快的,自己往回走一走。” 闻言, 我开始往回走。 我不停环顾着两边,辨认着人群中我能看得见的每一张面孔,生怕走快了就错过。 结果我听到了电话里, 周嘉也低笑出声,“用不着这样,你像是抗战剧里的接头特务。” 我:“……” 他收敛了笑, 轻声说:“我在喷泉旁边。” 人来人往的校门前的小广场上, 喷泉立在中央, 来往的人都要从那里经过, 可我几次看过去都确实没有看到半个周嘉也的身影。 可他相信他不会骗我, 他从来没有骗过我。 我没有再四下张望, 直接朝着喷泉的方向快步走过去。 月色下,不断涌出的水跌落池中,依稀倒映着我的影子,随着那些跌落池水的月色一样动荡。 可是倒影里只有我,我没有看到周嘉也。 我正要开口问,却听到电话里和旁边一齐出现周嘉也的声音,“林薏。” 我猝然抬头。 他笑道:“右边。” 两侧林荫遮掩,蜿蜒着几条延伸进去的小道,路灯光线暗淡,如同柔和的月光,有牵着手的情侣说说笑笑散步朝着里面走去。 小道旁错落着长椅,有学生捧着书在那里安静背书,也有人抱着东西坐在那里等朋友,还有小组活动社团活动的人在那里商量讨论。 周嘉也坐在一条空着的长椅上,懒洋洋靠着椅子,在我转过头后,高高的手臂朝我示意。 月色暗淡,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可我跑向他时,分不清我急促的呼吸是因为现在,还是这一路的执着。 到了他面前,我反而开始不知所措。 风吹过裙子下的小腿,我在这时才开始觉得冷。 发梢,耳后,胳膊,全都在冷却下来的夜风里感觉到迟来的冷意。 而周嘉也就坐在我面前,他穿的黑西装,腕上戴着表,轮廓凌厉,眉尾似锋,随意的靠着身后的椅子,在看我的眼眸带着点笑,左耳的耳钉璀璨沉默的闪烁着光。 他这一刻让我感到紧张和陌生,有一种难以靠近的距离感,仿佛来见我的不是那个会哄我逗我捉弄我的周嘉也,而是隔着屏幕,我看了一遍又一遍,隔着人山人海的,周嘉也。 他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坐,站着干嘛。” 我坐下时仍然在惴惴忐忑,余光里他的视线在看我。 在我坐下后,他问我:“这个天气穿这么少?” “……” 夜风拂过小腿,真的很冷。 可是裙子很好看,是室友们一致认为好看推荐我买的,这是我第一次穿,出门前她们都夸我今天很好看。 那一刻我不知道我是什么心情,我坐在他的身边拘谨的一动不敢动,连余光都没敢放肆一些,可我脱口而出问的是,“不好看吗?” 周嘉也怔了一下,而后低笑出声,“好看,很好看。” 他懒洋洋靠着身后的姿势转为侧身向我靠近一些,我没看他,可他的气息太近,我浑身紧绷,连呼吸都小心许多。 他停顿一会儿,笑道:“这发型自己编的?” 我才意识到,他靠近过来是在我看我的发型。 我今天的打扮都是室友们齐心协力的杰作,从发型到衣服,还给我借了发卡和搭配的包。 我突然想起来,我跑出来只拿了手机,我的包还在包间里。 我出来时说的是去洗手间,但是这一趟也太久了。 周嘉也的语音通话已经在我过来时挂断,我看着陈晴影给我打的电话,看了一眼周嘉也,“我接个电话,你等我一下。” 他只是眉尾微抬,笑得意味不明。 他这样笑,我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的意思。 但是电话已经响了好久,我匆匆转过身接起来,背着他往前面走了走。电话一接通,陈晴影问我去哪了,去洗手间也没找到我,我小声解释,不想被周嘉也听见,“晴晴,我就不回去了,麻烦你帮我把包拿回来吧,我感冒有点不舒服,在里面待久了有点头晕,刚刚出来想透透气,但是还是不舒服,我就先回宿舍了。对不起啊。” 许晴影连忙说没事,“你现在到宿舍了吗?” “还在路上呢,到学校西门了。” “行,那你好好休息啊,记得把感冒药吃一吃。” “嗯嗯。” 结束了通话,我松了口气。 转过身,周嘉也仍然坐在那里,但他没看我,扬着视线在看对面的树桠,像在走神。听到我回来,他的视线慢慢转向我,唇角带了点笑,问我:“撒完谎了?” 他一句话就戳穿了我,我感觉面红耳赤,心虚的别开视线,但还是很诚实的嗯了一声。 我以为这就是已经是最羞耻的拆穿了。 可是他的下一句,才只是开始,他又问:“怎么考了这个大学?” “……” 他似没有察觉,仍在轻松笑着,下巴指了指旁边,“坐啊,站着干嘛。” 在我小心翼翼坐下时,他继续在说:“我高考也报考的这个大学,差点就能做你学长了。” 他道:“林薏。” 我心虚的嗯。 他笑了一声,“挺巧的。” “……”